坐在公交车上,她木偶式的盯着窗外,眼里尽显孤傲和冷漠。一个女孩被面目猥琐的大叔揩油,声嘶力竭的咆哮着,唾沫星子横飞在周围看热闹的乘客脸上。这时,一滴唾沫落在她脸上时,她只是用手擦了擦。
如果按照平时,她一定会站起来对着那女孩说:“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他猥亵你,你朝着他的裤裆一脚下去不就正当防卫了嘛!”只是窗户上一对眼睛深邃迷离的眼睛依然怔怔的望向窗外,吹弹可破的脸上朱唇微噘,像是洁白的雪地里开出一朵娇艳的玫瑰。
她一直对周围的一切无动于衷,像是盛放在另一冰冷,无人的世界雪莲。直到后面一溜烟雾悠然飘进她的鼻子里,这是让她每当闻见就能飘飘欲仙的味道,具有罂粟花制成的粉末一样的蛊惑力。她猛的转过头,但当她看清后面那手指夹着根烟的男人的那一刻,她满怀惊喜的眼睛瞬间落入万层地狱。心里面的落空使她嘶吼出来:“公交车上不抽烟会死啊,素质这么差!”这时整个车厢的人将目光汇聚在了她的身上,包括还在咆哮的女孩和占了便宜也不卖乖的猥琐大叔。在众人的错愕中,她拔腿下了车,努力的想要将那香烟味甩在身后。
站在马路上,她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失魂落魄的走向前面公园的长凳上。
刚才的香烟味,是和他的香烟一样的味道,是他喜欢的香烟的味道。烟草燃烧后释放在周围的烟雾缭绕,她时常被它们包围,被它们带去云端,忘了自己。
他们第一次遇见是在学校的小商店里,他嘴里叼着香烟,斜睨着钱包取出16块钱扔给老板,发型像是刚从号子里面放出来的从头再来的青年的头发。高大的背影完全包裹了她瘦小的身影。看他那屌样,她就知道这就是她喜欢的类型。既然遇见,就别错过。
她尾随他来到校园的湖边,他突然停下,问她是不是看上他了?她嘴里慌忙蹦出一句:“给我根烟抽!”。男的玩味的盯着她,一直盯着她,直到她全身发麻,就在她准备落荒而逃时,他一把掰过她的头,将聚集在嘴里的香烟缓缓送入她嘴里。她睁大的眼睛在那股香烟的攻势下缓缓闭上,整个人飞舞在一片罂粟花田上。
是一吻定情吗?也许对她来说是吧,从此之后她一直沉迷于那个香烟吻。她深情的迷恋着他斜睨着的眼睛,左手两只细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用力一嘬,缓缓吐出一朵朵烟雾的样子。每当这时,她都想张开自己的薄唇,将那一朵朵的烟雾囊入自己的口中,细细品味,慢慢吸食,直到那股香烟穿透她的每一个细胞,直到她将属于他的味道刻入自己的骨髓。还记得有一次她终于忍不住,在他嘬了一嘴烟以后,她踮起脚尖,将自己的唇贴在他的唇上,张开嘴使劲吮吸着他嘴里的香烟。这次是他瞪大眼睛,反应过来时他又娴熟的攻陷了她的城池,使她心甘情愿的臣服。
她始终认为,那嘴香烟只属于她,是她和他之间独有的亲密方式。今天是他的生日,她亲手DIY了一个香烟形状的蛋糕,还有一件纯白色的衬衫。她一直幻想有一天,她可以穿着他的白色衬衫,他穿着他的白色衬衫一起拍一套照片。她窃喜的拨通他的电话,是关机,拨了无数次,一直是那女人可恶的声音,她想像痛打小三一样痛打那个女人。可是脑子里窜出的可怕念头使她再也无法静静地等待,她找遍了所有他有可能出没的地方,可就是找不到,心里像是有一只抓狂的猫再挠。
她拖着疲软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来到那个湖边,女人的嘤嘤笑声刺入她的耳朵,抬头望去那张邪魅的脸盯着怀抱里软弱无骨的香艳女子,那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猛吸一口后,凑上了那女子的唇。她怔怔的现在那里,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直到他将曾给过她的温柔和亲密全然给了那个女子。脸颊冰凉,浑身颤抖,她想逃离,那双脚却硬生生的长在地上。没有使用洪荒之力暴打小三的冲动,也没有像被抛弃的怨妇一样指着他的鼻子声嘶力竭的冲动。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非要冲上去让他们情景再现,给自己难堪。让他解释,然后减轻心里的罪恶感吗?她用尽全身力气嗯了一声,然后扭头就跑。是的,她要他知道,她看到了这一切。她听到他向她跑来,听到他唤她宝宝,只是此时这个词却令她作呕,她加快了脚步,在校门口冲进了正在关门的公交车,被司机训傻逼似的训了一顿。
一阵凉风钻进了她的身体,她打了个哆嗦,她拭去了脸上的冰凉,看了看手机,已经十一点了,还有他的25个未接来电。随手将手机扔进了不远处的池子里,起身准备回宿舍。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黑影冲出来,将她拖入树木深处的草地上,然后抱住她,亲吻她,手在她的身上上下游走。惊吓过后她使劲推那个坚实的男人,她想要呼救,只是刚发出的声音就被那个男人用手截了下来,吞回了肚子里。她奋力挣开一只手,想要拿出包里的手机向他求救,可她的手机被她扔了。她绝望了,双手滑落,停止了反抗,任由那个男人在她身上动作,只是别过了脸,避免了他肆虐她的嘴。她闻到了那个男人浓烈的酒味,汗液味,哦,还有香烟味。
她一直坚持将她的刺痛,她的玫瑰留在新婚之夜。只是就这样了吧,这样也好,也能断了她的念头。她这样想着,在想到刚才他将那口烟渡到那个女子嘴里的时候,像诈尸一样睁开双眼,岔开左手的两只手指戳向了那男人的双眼,男人吃痛,用手护住自己双眼,她随即腿一用力撞向男人的裆部。男人嚎叫了一身,从她身上滚下去,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捂住裆部在地上打滚。她踉跄着站起来拔腿就跑,边跑边整理破烂,凌乱的衣衫。她使劲奔跑,使劲呼救,耳边的呼呼风声如索命的魔鬼,脚下的路漫长的没有边际。直到她看到公园外有一辆巡逻的警车,她好像才看到了一线希望。在奔到警车旁边时,她已无一点力气。感觉到有人接住了她瘫软的身体时,意识一涣散,晕在了那个民警的怀里。
第二天,她在雪白的被窝中醒了过来,夺窗而入的明媚阳光让她嗅到了活着的味道,那味道真好,远比她深深陷入的香烟的味道要好。她闭上眼睛,贪婪的吸收着阳光的味道。民警以为她还昏迷着,没敲门就进来了。在看到她脸上的阳光和劫后重生的笑容时,他的心动了,扑通扑通的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