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高考后的暑假,荷尔蒙分泌过剩的年轻人总想着拿东西来纪念自己,领通知书那几天我在学校蹲点儿了几天,一天阳光格外刺眼,她来了。应试教育的高中生早早开学了,校园里回荡着课间音乐(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世界等着我去改变)。她走来,还是熟悉的鸭蛋脸,略微卷卷的长发。我们都在排队,我走到她身后。这次我一定要抓住她的手,就算她喊,她叫我也要紧握着不放手。等音乐一结束,等音乐结束,快了,还有几句话(有你在我身边,让生活更新鲜)。(I do believe…)我凑上前去,抓住了她的手,眼睛什么都看不见,阳光却又格外刺眼,周身发冷,心里一片灰白。她挣脱了,我呆滞着…
三年我说过三次,被拒绝了三次,嗷,今天是第四次。
“我要去找她”,下午同学践行喝完酒后,他们附和着“去呀去呀”,“去呀去呀”。小城的交通随着黄昏慢慢稀落,“去呀去呀”,我借了同学的山地车,那就去吧。酒精麻痹着我,“去呀去呀”催促着我,我只看到月光下泛着蓝光的玉米的,我只听到远处的狗叫和驶过卡车的咆哮,我只感受到迎面的凉风和我背后的热汗,我可能是在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儿,但是“去呀去呀”。
到了她的城镇,我找到了她曾提起的学校,把学校和我一起发给了她。
“你来我这了?!!”
“我想见你了,今天白天对不起”
“。。。”
“能出来一会儿吗”
“现在都十一点多了啊,不然我肯定出去”
“那你家在哪,我去你楼下”
“我家离你那个位置还远呢,别来了,你赶紧找个地方休息吧”
“好吧”
“晚安”
“拜拜”
“去呀去呀,去呀去呀”。我该往哪里去呀?
骑过熙攘的夜市,想继续用酒精麻痹自己,呵,钱够买根烤肠。我就这样跟我的烤肠一起走了,烤肠对我说,赶紧回去吧,这儿你一会儿也呆不下去了。
我咬了他一口,然后把剩下的喂了野狗,果然是根坏肠,狗都不吃…
夜市都撤了,胡言乱语的人们互相搀扶着,我还是要走了,烤肠说得对,我对不起它,我咬了它一口,我要走了。
我把我经过的每一个街道中亮着灯的屋子都当成她,是她在等我啊,那一口烤肠对我说:“放你的狗屁”我说:“狗都不吃你呢”。
小城的凌晨,路灯会渐渐暗淡,街道暗下来,心思敏感了起来。我还在骑,渴望闯入黑暗中,用恐惧来压抑我,我闯入了玉米地。
后半夜变更凉了,夜风夹杂着土壤和玉米的清香,把热汗吹成了冷汗。从国道上下来,玉米叶互相摩挲着沙沙作响,路上不时驶过大货车,那是为生活奔波的人啊。但我现在在这片玉米地里,看着那些车从远方驶向远方,我想感受恐惧,作呕,那一口烤肠夹着啤酒白酒还有烤肉和面条,黏稠稠地躺在地上,我笑,它好像我啊。
它说,你快走吧,你该回去了。
我说,好。
我走了,把对一个女生三年的意淫和一口被咀嚼过又被吐出来的烤肠留在了玉米地。那是我吃过最难吃的东西,它纠结你的胃,胃又拉扯着你的心,它被咀嚼过的模样十分丑陋。但它很善良,我就把思念留给了它,我就是被生活咀嚼着的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