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年一度的高考战役烽烟消散。跟历史上的所有战役一样,有人胜,有人败。胜者,加官进爵,万人恭贺,风光无限。那些败者呢?今天,我只想说说历史上那些高考落榜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02.
我首先想到了杜甫。杜甫就是落榜生。
公元747年,请注意这个年份,这是公元747年。唐玄宗同志公元712年登基即位,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励精图治,开创了“开元盛世”的伟大局面。可那,已经是十几二十年的事了。大概从公元735年开始,唐玄宗同志就get了一项新技能——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从罢免贤相张九龄到任用口蜜腹剑的李林甫,从终日与杨贵妃骄奢淫逸到杨家人鸡犬升天,唐玄宗基本上完成了自取灭亡的跨越式发展。这一年,唐玄宗又心血来潮,诏天下“通一艺者”到长安应试。闻听这个消息,三十六岁的杜甫带着满腹的诗书、绝顶的才华、开阔的眼界、满满的诚意,以及他少年时的那个梦想,来到了长安。然而,杜甫落榜了。落榜的原因不是才疏学浅,而是他被参演了一出名叫“野无遗贤”的宫廷大戏。
事情是这样的。
那一次高考的结果出来了,应试的才子们捧着手机颤抖地按下发送键,结果,所有人从听筒里都听到了相同的声音——“很遗憾,您落榜了,请再接再厉。”比才子们还懵圈的是唐玄宗,怎么我大唐的年轻人都是学渣吗?于是唐玄宗问身为主考官的宰相李林甫何故是这个结果。然而李林甫只说了四个字——“野无遗贤”,就把唐玄宗给打发了。什么是“野无遗贤”呢?就是天下贤才尽在朝野之上,无一人遗落,所以别说考一次,就考个十次八次的,也不会有人中第。李林甫为何这样做有又样说呢?很简单,一个野心大于才学的人,只能靠阻塞言路、排斥贤才的方法来确保自己的地位。这样荒唐的话大概都骗不过三岁的孩子,可是作为曾经的盛世明君,唐玄宗听到后竟满意地笑了。于是,万千学子报国无门。这出戏的主演是李林甫,配角了唐玄宗,杜甫是无数龙套中的一个。
三年后,杜甫的人生再度燃起希望。他听说唐玄宗要在第二年举行盛大的祭祀典礼,立即写了三篇颂文寄给唐玄宗,博得了玄宗的赏识,让并他在集贤院待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此时的主事者仍然是李林甫。
杜甫落榜了,而且落得很彻底,那么落榜之后呢?落榜之后杜甫把视线投向了天下苍生,写出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的世间疮痍;落榜之后杜甫把视线投向了岌岌可危的唐朝命运,写下了“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的笔底波澜。落榜之后,他依然爱一朵花,于是有了“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落榜之后,他仍能怜一滴雨,于是有了“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杜甫落榜了,但他是千古诗圣。
03.
比杜甫还惨的是韩愈。
每年高考之后就会有一些成绩不理想的学生选择复读,从此成为尴尬的“高四”生。然后,面对来年的高考、面对家人的期盼、面对外人难以捉摸的目光,这一年如履薄冰。信不信,如果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你复读的故事讲给韩愈听,他一定会一脸大写的鄙视。为什么?呵呵,你复读一次算什么,人家韩愈复读六次。
从公元787年到公元789年,三年时间,韩愈连续三次参加科举考试,全部以失败告终。李白压根不愿走进科场,杜甫只落榜一次便转为干谒求仕,但韩愈不然,他是个执拗的人,虽然失败了三次,他仍然选择回乡苦读,他年再战。韩愈返回宣城。公元792年,韩愈再次来到长安参加科举,这一次,虽然只考了寒酸的第十三名,但好歹是榜上有名了。
然而在唐代,进士及第后并不能立即入仕,还需经过吏部的选拨考试才能正式做官。所以从第二年起,吏部官府又成了他的战场。幸亏韩愈不是统领千军的将帅,不然以他那几年的霉运,恐怕整个国家都要被他输光了。是的,从公元792年起,他又三次应博学宏辞科考试,又是三连败的结局。在这期间,他也曾用过投诗献赋这个方法,据说他给当朝宰相上过三封书信,结果呢,都泥牛入海,没有一点回音。
如果把那三次投诗干谒也算上的话,那就是九次。九次应考,八次落榜,你可曾有过这样的遭遇?一次考砸就哭天抢地的,你让韩愈怎么看?
我们还是得说说韩愈落榜这么多次之后怎么样了。后来,韩愈在朋友的举荐下,成为了朝廷上一名试用官员。像韩愈这种“痴”人,只要让他得到一点机会,他就会还你一个惊喜。从“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到“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韩愈给了文坛一个大大的惊喜,从此出了名。如果是我们,大概出了名之后就要想着出门的时候配什么样的黑超、戴什么样的口罩了,可是人家韩愈不然,成名后的韩愈第四次走进博学宏辞科考试的考场。这一次,韩愈终于成功了,成为了朝廷正式官员。
04.
考砸的不只有杜甫和韩愈,还有很多很多人。像李贺,因为犯了父亲的名讳,压根不让它进考场。可那有怎样,“天若有情天亦老”的诗句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像柳永,因为一时年少轻狂,竟在殿试时当场被皇帝封杀。可是,“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谁又能挡得住大宋第一流行天王的成名之路呢?
高考落榜跟摔了个跟头是一样的,你可以瘫在那一辈子,也可以大步流星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