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花芙
1/
某次偶然在街头的拐角,看见一个长发少年抱着吉他自弹自唱。
李志所有的歌几乎都唱了一遍。
来往的行人并不多,为音乐驻足的人更少。
临安的夜很冷,冷到我只想蛰伏在被窝里。
他孤独愤慨的歌声像极了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野兽。
混杂着烟酒的质感,撕咬着寒冷的空气。
没有什么人理解,没有谁会听,
他拨着吉他,发泄心中迸发的情绪。
在他身后,是一家已经倒闭的面包店,深邃的漆黑让人怎么也联想不到,几天前,这里还飘散出小麦和奶油的淡淡甜腻香气,夜晚时有分贝为零点零一的安静暖黄灯光照亮食物,偶尔有情侣伴着音乐挽手进出。老板娘人很好,热情地招呼新顾客办会员,一边介绍专门从广东请来的糕点师。
兴许是经营不妥,或是老板娘要回老家了,不明缘由地,这条街上最后一家安静的店,最终还是被周围的喧嚣吞噬了。
在我驻足观望的十几分钟里,只有一个人在他的琴箱里放了钱。唱完几首歌,他把吉他放在边上,从黑色上衣的右边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熟稔地点上火。继而岔着腿坐在门口冰冷的石阶上。一片漆黑中,烟头的火星异常明亮,仿佛一颗陨落的星球,在无尽无尽的宇宙里燃烧最后一点孤独。
这支烟没抽多久,就被扔在地上,用脚碾灭了。他又从口袋了掏出烟和打火机,像刚才那样点燃另一支烟。应该是烟的品质不太好,只有刚开始那几口能让人舒服。
他抽完烟便起身,拿起放在旁边的矿泉水瓶,仰头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重新背上吉他,他开始唱《这个世界会好吗》。前奏像是铺垫一场大雨,缓慢而低沉的和弦密布交织在上空。他的声音也像是被风吹过的芦苇地,沙沙沙地响着。到副歌部分,被过度用力拨动的琴弦发出嗡嗡的震动声,像是被压抑很久的情感终于爆发,他近乎嘶吼地歌唱迷惘,焦虑,悲伤。
2/
前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关于理想与现实之间。
从前有很多人总对我说,你的想法太理想化了,不现实。
我不禁疑惑,”难道你们从来不做梦的么?“
我曾这样举着浪漫的旗帜,穿过忧前虑后的人群,以为一个人信仰能拯救一切,虽然有时候这并不假。
渐渐地,我发生了许多不经意的变化。从学会不再依赖一个人,到勉强自己完成枯燥的作业,我学会了与这个世界的规则妥协。
曾经也有人对我说,我不适合在烟火气的社会生存,当时笑笑不以为然。
而今回头看,确实有几分道理。我总喜欢按照自己的路子走,不太理会大家的方向,当我认定这件事一定要做,那我就会不留余地地扑上去做。遇到不喜欢的人,我也向来不隐藏自己的喜恶,心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
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
这大概也是我听到他唱《这个世界会好吗》格外感触的原因。看着周边的哥哥姐姐娶妻生子,每天的生活只剩下平淡,我越发感受到生命中有一种无可奈何的东西束缚着我。而我对“平淡”二字有着至深的恐惧。
万能青年旅店在《揪心的玩笑与漫长的白日梦》中唱
“是谁来自山川湖海
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
短短两句词,写出了许多人的模样。曾有过执剑仗天涯的梦想,最后在一室之内与柴米油盐度过余生。
闲鱼曾做个这样一则广告:一个男子告别青春时代心爱的机车,对它说:“我现在的目标是safe trip(安全的旅行),刷新记录的目标就交给你了”,接着拿出挂着宝宝照片的钥匙扣。
正是因为有了想好好去爱的人,他才会选择换一种更安定的生活,能保护所爱之人,让爱延续。
我想,在街头追问“这个世界会好吗”的长发少年,总也会在某个阳光晴好的日子里,遇上他的她。
人总是慢慢长大。
不必为从此雪藏的梦想奏哀乐,
不必为昔日灵活的四肢神伤,
毕竟,爬山的时候,每处看到的风景都是不同的。
不必悔恨这里的草过高,
不必埋怨那里的海太远,
风景,只待来日淡淡追忆。
高中时喜欢写爱是治愈一切的神药,而今觉得,爱,不过是让人想要的更少,少了怀缅,执念,也很少为冒险受伤。
所谓知足常乐,大概说的就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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