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上海:上海美术馆

古朴的建筑外是蔓延的爬山虎枝蔓线条一般的蜿蜒,现在是初春,就换了一种景致。

江南的秋冬也是秋尽江南草未凋的,早春,虽说是绿柳才黄的季节,尤其是公园里,也已经是绿意浓浓了。


因为是路遇,不在计划内的安排,所以也就随便看看,消磨时间。林风眠和吴冠中的画恰好都在展期,这样的艺术,这样的恰好,就被我消磨时间用了,真是暴殄天物的感觉,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我的精神生活,那根本也不能说是富裕,简直就是奢侈,从小到大,很多的名著在我这里一直都是消磨时间用的,就好像一杯一杯的玉露琼浆一向都当了凉水喝。

因为又是偶遇,脚步是闲闲的,心意是懒懒的。进去斜斜的挎着包包,双肩包只是一个带子趔趄着挂在单肩上,胳膊上搭着外罩,一副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的样子。

一路看着一楼展厅里比照片要清晰优美的风景画,心安理得的消受着别人的技术和才思,消遣着别人精心创作的美丽,就这样晃荡到楼上。

在今生的工作一切还可以选择的时候,也想过做画家,笔墨挥洒,过了今生,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这辈子活着也活的似是而非的,很像中国画的写意。

记得当初认真喜欢的时候,看过一本书,关于世界美术的历史,那本书是从古代崖洞里《受伤的野牛》开始,一步步的把美术介绍到今天,看完之后,我就彻底的打消了要从事美术这个行业的意图和想法。

写意和写实,现实和抽象,都已经达到了最高的高度,不管在那个领域里,都没有了太多提高的空间,百尺竿头已经很难再有进步了。于是,我放弃了,从此,只是可有可无的爱好。

当我站在吴冠中画展面前的时候,才发现,融合也会是一种创新。眼前,我看到了油画的技法呈现出来的水墨的风情和意境。

当我一步步走到了那一幅《鲁迅故乡》面前的时候,忽然就有了一种被什么击中的感觉,那一种苍凉,那一种调零,哪一种肃杀的感觉就那么明显的迎面而来,一时间热泪在心中汹涌成河流,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是那么明显的感受。我是被击中了,然后才停下了闲闲的步子,一句句看傍边的介绍,是的,就是那样的:“苍凉的天底下萧条的江南的村落。”

村落,是我生命开始的地方,也是我人生的底色。我知道那个世界里所有的炊烟和交错的枝柯,也知道它的生机和萧疏,贫瘠和荒凉,我就像知道它的淳朴一样的知道着它的愚昧,而且一直爱着它。然后我那么自然的就想的了我十八九岁又回到的我的村子,当时也是刚刚知道新词以外,人的生命里还真的有贴着生命威胁着生存的忧愁,就在那样初步触摸到现实的体验里,一个人在难眠的夜里,读到了鲁迅先生的小说。一时间,我的小村,村子里当年的我,还有鲁迅先生文字里面的人物和情节还有我在小村读鲁迅小说的情景那么不加商量的水一般覆盖了过来,把身心都淹没。

我驻足了很久,才别开,没有走太远,又看到了一副《春归何处》,画面是大片的绿色,绿色间是墨黑的纵线,然后是彩色的色彩点染其间。待到目光稍稍移开,触到旁边作者的文字,犹如听到了旁白,就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那么轻易的就落了下来。我终于,拿出笔来,一个字一个字的把旁边那一段话抄了下来:

在故乡,在江湖,年年春天见桃花。桃花初吐蕾或者只余下数朵残红时,容易引起别人的感情,身世的共鸣,而当繁花似锦,满树红绣的季节,蜜蜂嗡嗡,游人如织,倒少有人关心花开花落的岁月流逝。我将春情推入朦胧,只飘摇着青青柳丝,点燃数多桃红,是艳是愁,掩不住淡淡的悲凉,因那干瘦纤弱的几条乌黑之线,吐露了画里的惆怅。


我终于挎好了我的双肩包,回到了展厅的入口处,带着已经没有办法不带上的肃穆和尊敬,重新的一幅幅的看了一遍展厅里的画。

《碾子》,带着它的醇厚和质朴。

《瓜藤》:昆虫,蟋蟀在瓜藤里寻寻觅觅,岂知它们的世界犹是人间艺术。

《高粱棉花》喜欢那些火一样的高粱,和地平线纵横划过画面,色彩也是对视觉的一种冲击。

《小院春暖》,一切都是静静的。

《山间春色》喜欢那一抹艳阳倏忽之间划过的光与影。

《安徽的宏村》只是素描呀,就那么简单的勾画出来,没有任何的说明也就是很安徽的感觉。

《水乡周庄》那么简洁的干净,干净的像是明媚的江南。

《人之家》里的颜色只有黑白灰三色,一片一片的几何状错落着。

《紫藤》躯干和色彩组成了一副繁杂的生机。

《武夷山村》迷人的是线条,还有色块,灰色的。

《长日无风》里只有数的树干和几只小鸟,呈现出来的是岁月悠长时光静好的感觉。

《大宅》里的颜色和色块就好像刀裁斧剁的一样。

《照壁》中间一块长方形的留白,规规矩矩的,后面的树用的是浓墨,纵线,直立的线,近处交错的枝柯是淡墨扫过的感觉,一直折叠到那一面长方形的空白处,立体和平面折叠交错。

《渔港》是是纵,横,曲,直,粗,细的冲撞。

《白桦》里的排列密的几乎透不过去一丝风。

《阿尔泰的山村》看线条就好像地形图和地形图上气压线,地理图册上的那种样子,只是不同颜色的线条回旋流动的感觉。点缀在其间的偏偏是水墨的山村。

《老虎高原》斑斓的花纹起伏的曲线不知道是老虎还是高原,还是有老虎出没的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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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人民公园里边的美术馆,现在已经换成了别的展览馆,相似的只有外观。

上海的变化,都是进行时。这些文字,已经是我2011年的一次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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