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后几个月,爸妈带着我从村里的老家搬到镇上的姑姑家去住。小时候的我是个病秧子,几乎每个周都发烧感冒,每个周都去打针。然而家里困难,打不起吊针,只能打便宜点的肌肉针。由于打针过多,现在也留下了一些难以言齿的后遗症。听爸妈说,我十一个月大的时候就会简单地说词和爬行了,奇怪的是我不会翻身,等到一岁懂走路时才会翻身。我懂得说话和走路之后,师范专科毕业的妈妈就开始教我读书认字数数。记忆最深的是,在我四岁的某天晚上,爸爸拿来一张乘法表,让我一个晚上背到滚瓜烂熟,可以奖励一支一块五的冰淇淋。为了吃冰淇淋,四岁的我花半个小时硬是背熟了。现在想想,那时的我真是厉害。
在我四岁半时,妈妈生了个弟弟。弟弟和我一样,也是个病秧子,姐弟俩接班似的轮流生病,最后连诊所的医生护士都认识我们这一家子。从此,我开始了和弟弟“相爱相杀”的生活。五岁时,妈妈送我上幼儿园,后来因为幼儿园园长因我哭闹而打了我一耳光的原因,只短短的读了三个月中班我就退学了。将近六岁时,爸妈把我和弟弟送回村里的老家,我读村小学一年级,弟弟读幼儿园小班,每周回镇上和爸妈聚一次。在我和弟弟回老家上学的两年中,爸妈买了辆三轮车,白天妈妈上街拉客赚钱,晚上由爸爸负责,情况好时一天能挣几十块钱。后来赚了点钱,爸爸又买了一辆摩托车。
在我读三年级时,爸爸去了林业保护区工作,妈妈依旧骑三轮车接客。有了稳定收入后,爸妈可能觉得不应该让孩子和家长离得太远,加上村里的教育确实不行,就又把我和弟弟接到镇上上学。由于一二年级都是在村小,突然转学到镇小,学习一下子拉到了班级的倒数,由于自卑和不合群,我变得沉默寡言。过了段时间,姑姑的大儿子要结婚了,我们一家子就搬了出去,在外面租了间小小的瓦房住,爸妈还咬牙奢侈地拉了电视线,吃饭的时候有电视看了,当时我激动了很久。虽然是租房子住,但邻居们都特别好,很照顾我家,周末晚上大人们在院子里打牌,小孩子吵闹着,很是温馨。爸爸还和隔壁的叔叔一起开了一块地种番茄和葱。周末时,爸爸会用摩托车载着全家去兜风、吃炒冰,这是最快乐的一件事。
好景不长,租了一年后,由于房东的个人问题,不让续租了,爸妈只好又去找房子。后来,在离一家中学很近的地方找到了出租屋,我们又搬家了。由此原因,我和弟弟再一次转学,在新学校,我依旧很自卑。五年级时,弟弟突发心脏病,住了两个月的医院,不懂事的我打心里恐惧弟弟会死。在医院的每一秒钟都是钱,住了一周的院,家里的存款就已经全部花完。每天妈妈在医院照顾弟弟,爸爸也不骑摩托车接客赚钱了,去四处奔波找人借钱,借钱……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向别人借钱。还好还好,最后弟弟的病情受到控制,只是不能做激烈运动。虽然欠了不少外债,但有什么比家人的生命更重要呢?
小学升初中,我没考上市里的重点中学,去了家附近的二中的重点班。初中这三年,彻彻底底地改变了我,对我意义非凡。上初中后,我知道自己英语差,拼命学英语背英语单词,后来英语全班前三;数学不好,我买了一本《王后雄学案》,把这本书翻到烂,成为班里数学最好的女生,还荣幸地当了班长,克服恐惧,参加了团体英语话剧比赛,把心里的自卑清除了一大半,胆量也变大了,性格开朗许多。如果没有初中那三年,就不会有今天的我。我很感谢当时的自己。这三年,妈妈把三轮车卖了,去酒店找了个服务员的工作。家里的经济条件改善了不少,爸妈也在一点点地还外债。
不负众望,中招考试我考的成绩相当不错,如愿以偿地进入市重点中学的重点班学习。上了高中的我,说实话,反而没有初中那么努力,松懈了很多。虽然家里条件并不好,但是爸妈都非常宠我,别的孩子有的我也有,不缺吃喝,会给我钱鼓励我出去外面走走看看开阔眼界。爸爸有事没事就和我沟通交流,教我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总的来说,我是一个幸福的小孩。
高三一年,按部就班地学习,在班里也还排得上号。高考发挥平常,物理考的极差,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学物理了。报志愿时也小心翼翼,不敢选学物理的专业。后来,我录到了某所末端985211大学的统计学专业。
来了大学,才发现自己和别人的差距有多大,也后悔没有更努力。离家千里求学,有什么难受都得自己忍着。没住过集体宿舍的一个海南人跑到北方上学,吃食不惯,没洗过大澡堂,不过还好,现在习惯了。
现在的我,在《数学分析》的海洋里垂死挣扎。还有一件事,数理不分家,我还得学大学物理,心塞。
最后,有点想家。
那……提前祝自己18岁生日快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