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如来，恭喜你从向导班毕业。”俏如来在礼堂的外廊上遇到赤羽时，这位少将已经脱下了军服外套，松开的风纪扣显出他一丝疲惫——专程从军部长途跋涉飞到塔来进行毕业授衔，估计也来不及休息就又要马不停蹄地回某个基地或者战场，高级向导的日程一向繁重，怨不得高级向导里只有性格最务实的赤羽愿意担下向导班负责人这个政治价值有限的任务。

俏如来向赤羽行了个礼：“赤羽先生……不对，现在应该称呼您长官了。”

赤羽摆摆手示意他无须多礼，又上下打量身着军礼服的俏如来一圈，颇有些感慨道：“当年默苍离来学院逛了一圈，把你从哨兵班拎出来，我们都还以为他是看脸选人，谁想到你今天竟然能作为向导毕业生的代表宣誓呢。”

俏如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是老师独具慧眼，不然大概连我自己都不会知道自己还有向导方面的长处。”

近年来随着基因演化和关于精神力的研究进步，不少文献都论证了哨兵与向导的本质是精神力的发展方向，而从前刻板印象的哨兵与向导只是因为精神力的类型格外突出，而对大部分人来讲，精神力是可以通过特征化的训练强化自己在哨兵或向导方面的能力。

俏如来本来因为家风，报考军校的时候没多想就报了哨兵班，成绩本来也不算差，但一次虚拟课程的时候直接被当时不知为何在训练间旁观的默苍离拎了出来，俏如来还记得当时默苍离直接黑掉了俏如来的网络开了视讯，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盯着他看了一圈。

“你走错了。”默苍离斩钉截铁地说。

然后他雷厉风行地在当天就为俏如来办好了转班手续，并且留下了一个私人联系方式。虽然后来的两年内俏如来见他的次数还不如见到赤羽的次数多，但在如何锻炼向导的精神力方面，他确实从默苍离那里受益匪浅，而且如果他还继续留在哨兵班，是绝无可能取得当届首席的成绩的。

“收到军部的安排了吗？”眼见走廊一端有几个学生走过来，赤羽拍了下俏如来的手臂，示意他往窗边靠靠。

俏如来点点头：“收到了的，本来老师和我都打算的是我直接去老师的研究室先把老师的课题做完，但是昨天夜里来了一条紧急调令，我问过老师，他说优先级很高，要优先服从新的安排。”

过来的几个学生都是女孩，路过俏如来和赤羽身边时都忍不住偷眼瞟来，又彼此窃笑着叽叽喳喳起来，赤羽向她们笑笑，女生们满面飞红，赶紧加紧步伐走开了。

俏如来知道赤羽一向对女性温和，但俏如来自己对这些略显火热的眼光却难以应付，于是只接着道：“不过这条调令上只有一个航班号和通关令牌，别的什么也没有，我问老师，老师看起来不大高兴，但什么也没告诉我。”

赤羽皱了皱眉：“哦？”这样的指示一般都是机密级别很高的任务才会下达，优先级还要高于默苍离的常规命令……

赤羽突然觉得有点头疼，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要确定一下：“调令最后是不是有个纹章？什么颜色的？”

俏如来睁大眼睛：“赤羽先生怎么知道？是蓝色的。”

果然，赤羽腹诽，这家伙阴魂不散，手都伸到默苍离头上来了。

俏如来按照调令上的时间到达调度中心时内心说不忐忑是假的。

赤羽确认了纹章的颜色之后表情就变得有些难看，但他表示碍于纹章的存在他也不能对俏如来透露更多。

两人又寒暄了些别的事情，赤羽离开前才又补了一句：“罢了，虽然和那个人扯上关系没什么好事，但他应当至少会保证你的安全，你也不要想太多。”

那个人……是谁？

高级向导的人数即使到如今都非常稀少，军部中公示的军官名单中向导身份的甚至只到中校为止，上校以上的向导只有直属上司才了解身份，赤羽这个教务长的身份是例外中的例外，平时出行看着不显眼，其实阵仗都非常大。俏如来的父亲史艳文虽然站在哨兵的金字塔尖，但也只是执行任务的时候才与高级向导有交集，任务外对身为儿子的俏如来也不曾提过。俏如来还能认识默苍离，真不知是多少年都赶不上一次的运气。

俏如来对高级向导的了解算是比普通人高出几个数量级了，他隐约记得，默苍离和赤羽确实都用过类似纹章的东西做标记，默苍离是绿色的，赤羽是红色的。

果然调令是从另一位高级向导那里发过来的，但是会是什么样的任务呢？不会是课题研究方面的，整个军部关于精神力的课题研究进度基本都握在老师手中；军校向导班毕业的学生也能直接跳过基层向导团的培训；虽然是动用了这么高级别的调令，但自己的编制还是挂在老师那里……

俏如来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出是要自己去配合一名高级哨兵，但是既然发出调令的就是高级向导，那又为什么需要还够不上高级门槛的自己呢？

走到指示的位置，一艘小小的胶囊飞艇感应到俏如来手上的腕表，“叮”地一声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