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瑜在晚上七点钟便躺在了床上,连着一个月的失眠让他对睡觉感到了厌烦和恐惧。无奈之后,只好早早躺下,期望今晚能睡个好觉。
没一会,修瑜又睁开了眼,脸上透着极大的不耐烦。他将视线移到了窗外,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他的耳朵中,却充斥着无法驱赶的雨声。每当失眠,他的听觉总是异常发达,总能于寂静的夜中听见点声音,这些声音被无限地放大。他曾尝试戴耳塞睡觉,那样确实没有了声音,但,又有了耳鸣。
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七点二十三分。修瑜又看了一眼窗外,有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从床上爬起来,披上一件外套,坐在了电脑前。
紧张刺激的游戏让他仿佛忘记了失眠这回事。此时,他弓着身躯,两眼死盯着显示屏,眼白中布满了红血丝。第十局游戏过后,他从游戏中退了出来,倚在了椅子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玩游戏总是兴奋不已,过后还能睡得着吗?”他听到这样一句话,挺直腰板后环视了四周,有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很模糊。“你是谁?”修瑜刚问完,那个身影便凭空消失。他摇了摇头,用力地做了一个洗脸的动作,“幻觉?”他自问。
电脑桌上放着一盒未拆封的三五香烟,黑色方形。修瑜拿起烟盒,拆开了包装,抽出一支用嘴叼着。他从外套口袋中摸出一块火机,打了几下后,火机被他丢出窗外。然后他把嘴中的烟扔在电脑桌上,又狠狠地拍了一下键盘。“想找火机吗?”那个声音又响起。这次他找到了声音的来源:桌下的旧音箱。而且他听出那是一个女声,十分妖媚,如同小电影中那些女主角的声音。“呵,又是幻觉。”他嘟哝了一句,而后将音箱电源拔了下来,像是要验证一下。
“我怎么会是你的幻觉呢?”女声再度响起,“你把音箱挪开,就会看到火机。”四周又归于寂静。修瑜双手略颤着将音箱挪开了些许,果真有一块火机躺在那里!火机被他握在左手中,右手将电脑桌上的那支烟放到两唇之间,火机冒出绿色的火焰。他一支接一支地吸着烟,而且吸得很用力。一时他还难以接受刚才发生的事情。
“吸烟应该是件惬意的事情,像你这样就不太好。”依旧那个女声,不过这次不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一个人影似乎是坐在床上,从轮廓上来看那是个长发飘飘的女人。她的嘴唇处也有一支烟,一个红点时亮时暗代表那支烟是正被吸着的。“你是···人?”修瑜有点惊慌地问道。“你认为呢?吸烟有害健康,少抽点吧,我走了。”然后她便穿过窗玻璃,朝外走了出去。修瑜也像她一样穿过了玻璃,想追上人影。在置身于玻璃中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与玻璃融为了一体,同时想起:自己刚才把火机扔出窗外时为什么没有玻璃碎裂声,而玻璃现在依然完好无损?更重要的是,他家住在二十三楼。
修瑜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感觉左手似乎握着什么,抬起手瞄了一眼,一块火机。他又把视线移向电脑桌,桌上的烟灰缸里有十多个烟蒂,另有一盒三五敞着口,里面只剩了寥寥几支。修瑜急忙下床,坐在了椅子上,数了数香烟和烟蒂,十九。他又瞥见桌下的音箱被挪开了些许。瞬时他脸色苍白,眼神涣散,呆呆地坐着。
“吱”地一声,卧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走了进来。女孩用自己的一双小手握住修瑜的右手,修瑜缓缓地转过身,将左手的火机放在了桌上,然后摸了摸女孩的头,“修妤,别担心,哥哥做了噩梦而已。”说完,他勉强地牵动了一下嘴角以证明自己没事。女孩将自己的手松开,狐疑地看了一眼他,走出了卧室。
修瑜抬头看了一眼挂钟,目光却再移不开,上面显示现在是七点。“我走了。”妖媚的女声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他望向窗外,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个似有似无的人影在离他远去,模糊中似乎还有一个暗淡的红点。
客厅里,女孩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手表:七点一分。自语道:“刚进房间就做了噩梦?太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