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馥旬
墨夜,一片特别大的黑云吃了圆月。霎时,天地被黑色淹没。
一缕灵魂,缓慢地抽离一个正在熟睡的人类。它觉得自己正在上升,看不见,听不见,也没有知觉。它一直飘,一直飘,仿佛飘了很久,还未停下来。
终于,这缕灵魂停了下来,不在飘了。
慢慢的,它听见有人在说话。那人好像是在说,终于又有灵魂飘过来了,好久没人跟我说话了,我好孤独,好孤独。好纯净的灵魂,你要留下来陪我,不要走,一直陪着我好吗?
这缕灵魂还是什么也看不到,不知道是谁在说话,这声音偏中性,辨别不出男女,但是它能感觉到这声音的主人就在自己的旁边。
这缕灵魂问:“你是谁?我看不到你。这是哪里?你为什么会在这?”
声音的主人没有回答这缕灵魂的问题,依旧在说,我好孤独,没人跟我说话,没人陪我,我好冷,好冷啊……你为什么不说话,说话啊,你们怎么每个人都不说话,不,你们每个灵魂都不说话的,没有一个人回应过我。哪怕是出一点的声音。
这缕灵魂不禁诧异,原来声音的主人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的,那这里是哪里?它想问声音的主人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为什么他听不到它的声音,而自己却听得到?可是,它没出声,因为它知道,他听不到,只看得到。
声音的主人继续说着。你知道吗?我在这里呆了很久了。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好像我从一开始就在这里了。然后,我看到了一缕又一缕灵魂陆续飘到我这里来。我以为,终于再不是只有我自己了,终于有人陪着我了。可是,这些灵魂居然都不会说话的,而且都是有颜色的。黄的,黑的,绿的,粉的,褐色的,蓝的,有好多好多种颜色,好漂亮。
颜色?这缕灵魂不禁看看自己,它很好奇自己是什么样的颜色。嗯?好像是白色,又好像是银的。
声音的主人还在说:我想跟它们交朋友,所以我一直在说,一直说……可是我感觉的到这些灵魂在发抖,他们在害怕,好像是在哭。可是我连它们哭的声音也听不到。
这缕白银色的灵魂也觉得很奇怪,其他的灵魂在害怕什么?难道是在害怕这听得到,却看不到的声音的主人吗?
声音的主人依旧无休止地说,好像真的好久没有灵魂来过这里了,所以好不容易看到有灵魂在这里了,就停不来了,恨不得永永久久地说下去。
他说:“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它们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淡,同时,我也感觉到它们越来越恐惧。最后,它们都消失了,我再也看不见它们了,不知道它们去哪里了,我只感受得到,在每一缕灵魂消失的瞬间的绝望。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吗?他们究竟在害怕什么?你知道吗?这是我的错吗?”
“不,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受不了而已。受不了听得到,却看不到的事物。不知道你是什么,所以才害怕。因为无知而恐惧。”这缕灵魂在说这话的时候,颜色变亮了些。
声音的主人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只觉得周围的温度有点上升。“我其实有想过,这是不是我的错,因为我的话太多了?好像它们都看不到我,只听得到我说的话。而我却只看得到它们,却听不到它们声音。可是我太孤独了……好不容易不在只有我的存在,我忍不了。所以我还是一直在说,希望有一个特别的灵魂,一个勇敢的灵魂,不害怕我的声音,那它就能一直陪着我,也不用消失了。”
声音的主人突然觉得越来越暖了,这样的发现让他特别的兴奋,似乎又高兴又快要哭的样子,“我居然有感觉了,我觉得好暖,你感觉得吗?我第一次……我来到这里后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傻吖,这是我在抱着你,当然暖了。”
“我记起来了,原来是你!”
“嗯,好久不见,我终于找到你了,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