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果实,清秋的想念

匆匆那年

那一年的清秋,盛夏还没有走远,他远去的背影在她心里早已变得模糊。来不及的告别,就像等不及的长大,一切都太匆匆。她唯一留下的,就是他托人带给她的书信,还有一起听过的那部随声听。

他与她一起从这所寄宿制学校里考入本校的初中部,只是她在一班,他在二班,一墙之隔却也是望眼欲穿。每次下课,他都会站在二班教室后门与一班教室前门的交界处,光明正大地“凝望”一班教室前排的她。那时,除了小学的同班同学,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在喜欢着她,他在挂念着她。早熟的他,从小学五年级就开始追求她,当时小学的班级里人尽皆知,就连班主任也曾把他们叫到办公室去问话。

他对她的爱慕,从一开始就轰轰烈烈,在初二表哥的帮助下用尽了各种方式来追求她,远不是小学生之间传个纸条那么简单。他写的情书,即使带着孩子的稚嫩,也会在结尾用自己割破的手指写下鲜红的繁体字“我爱你”。他为她送过水晶天鹅,送过桂花味的香水,也送过女孩都爱的玩偶和毛绒玩具。她唯一接受的就是情书和那个有着大大眼睛小女孩的玩偶,因为他说那个小女孩像她。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着她,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她心里是有他的。

升入本校的初中后,他每节课后在教室旁边的“凝望”,很快让一班和二班的同学知道了他们的故事。她依然品学兼优,他依然玩世不恭,两个人很少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两个人唯一的交流,就是课间书信的传递和宿舍电话的交流,只是她从来没有表白过她的心意。有很多次,他想从她那里看到或听到那三个字,她始终不肯多写或多说一个字。他的来信总是相思无数,而她的回信始终风轻云淡。她知道中学不是该早恋的时候,也不想因此耽误彼此的学业。她只是被动接受她的喜欢,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消失在课下教室门口的角落。那时以为年少的爱恋或许只是昙花一现,后来才发现那竟然成了这辈子终究无法释怀的伤痛。

还没有等到初二,他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她的生活里。之前,关于他在二班的种种传闻,她早已略有耳闻。她曾经多次苦口婆心地劝他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可终究只是对牛弹琴。桀骜不驯如他,怎么会甘心将自己的时光浪费在枯燥无味地校园生活里。逃课、上网、打架,好似没有一件坏孩子该做的事他没有做。可她知道,本性纯良的他从来不是一个坏孩子,只是一个缺少父母关爱而误入歧途的傻孩子。看着他心里依旧潇洒的字迹,温柔地许诺会再回来看她的誓言,那个静静站立在门口向她微笑的身影,早已模糊在了她的视线里。随声听里的歌曲,还是那一首他们唯一一次在落日的黄昏后一起听过的《盛夏的果实》。《盛夏的果实》,那是她中学时代最爱的一首歌。

他转学走后,教室门口再也不会有痴痴地望着她的身影,而她再也没有开心地笑过。当班主任再次旁敲侧击让她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在意他。偶尔几次的书信往来,就再也没了踪迹。直到第二年的春末,他再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候,她紧张地心都快要跳出来。可乖乖女的她,还是拒绝了他提出的周末郊游的提议,随着教室铃声地响起,她还是按部就班地回教室上课了。多年以后,她是多么后悔自己的那一个决定,逃一节课又能怎么样。他与她,终究还是错过了。自此,她与他音信全无,再无联系。

十年后,小学同学毕业十周年的聚会上,她终于还是见到了他。他,已为人夫;她,已为人妇。不管他的眼神望向她的时候有多么迷离,不管他怎么问这十年她有没有想过他,她只能笑而不语,一切都埋葬在青春年少的记忆里。她只是点了一首《盛夏的果实》,听着他在KTV里深情婉转地吟唱。

多年之后,再也没人问她是否会想起他,只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会在心里把那首《盛夏的果实》反复地吟唱:当看尽潮起潮落,只要你能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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