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天与彻悟
——写在夏至
连续多日不散的高温,拉动了这个季节的火热。
即使风也是燥热难耐的,但却夹杂着只有这个季节才不可避免的麦茬割断与焚烧的味道。高而浓密的麦茬,满地的焦黄,密匝匝地伸向高而辽远的天空,只有被车辆碾压过的车辙印迹印证着此前发生的那场紧张而喜悦的刈麦仪式。这是一场从远古一直行进到未来的仪式,但却分明是已经改变了形态与进程的仪式。
缺少了与每一颗麦穗亲密接触的过程,也就再也找不到那种深刻的感受。暴晒下的炙烤、龙口夺粮的紧张、胳膊与脸上泛着红肿的炽痛,人早已寻觅不到延续了千百年的关于三夏“芒种”的记忆,代之以全部机械化的累积以及全部金钱收买的劳务,对于麦收的传承也因此而中断。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幸事还是哀事?但是对于夏至的到来,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期待。不禁要问问,天莫非也是这么期待吗?
天从来都不去思考,只是一味地行进。该热火就热火,当风则风,当雨则雨,却徒然给人留下很多困扰。旱时祈雨,怨天尤人;涝时行洪,悲天悯人。从来都不是天的问题,久旱无雨也许本来就是如此,人又何苦非要站在自身的角度去指责天呢?太阳其实也是如此,没有谁能改变他运行的轨道,甚至连他运行的时刻都不可能改变分毫,人又何必非要执意以自己为中心看待他呢?既然大家都知道太阳是我们的中心,就应该凡事都有一个准确的标准,一切服从于天道的安排,顺应自然与天意,轻易不去违拗。试想又有谁能够左右得了天机呢?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时光就这样一天天从指间滑过,人每一天都在走向死亡,但是每个人却还在快乐地活着。没有谁能够比人更幸运的了!人自诩为世界的主宰,掌握着许多物种的生存密码,享受着无尽的资源,却也制造着自身的无穷罪孽,挖掘着自身永远难以翻覆的坟墓。天无情而冷漠地注视着人所做的这一切,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管,只管自顾自地运行。生与死,其实就是转瞬间的事。天与地,也是无比异常得寂静而又长远,寂静得使人毛骨悚然,长远得让人不敢去想象。
夏至的时候去问问天与地,再想想自己,想必一定会有醍醐灌顶的大彻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