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尽的空寂。
不知道这是我第多少次醒来,看着让人恐惧的白色天花板,我思考着如何从这该死的地狱逃出去。
突然房门打开,一个全身都是白色着装的年轻女人推着一个小车走了进来。她来到我的床边,询问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我没有回答,她也不再继续询问。然后,我便看见他在那个白色方盘里调配着什么东西,一根针一样的馆子里装着透明的不知名液体,一如既往地注射在我的手臂上。没过几分钟,我便又睡了过去。临睡前,我看见她的唇在上下开合着,而具体再说什么我却听不见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再次醒来。看了看那被铁架封锁的天空,夜,似乎更深了。我抬起沉重的步伐,枷锁的声音伴随着我来到窗前。身后传来声响,我知道那是检查员打开房门上那个小口用那双如狸猫那样的眼睛,正盯着我的背影。
等到身后再次传来声响,我知道,他已经走了。皎洁的月光终于肯为我的房间施舍一点光亮,我回到床边,目光停留在那扇门上,然后,我从床下拿出藏好的笔记本。突然发现,原本空缺许久的床上多了一个人。
他就这样蜷缩着,头深深地埋在双臂里,均匀的吞吐着气息,我不知道他究竟是睡着了,还是在那里和我一样。和我一样地清醒着。
“你也被抓进来了?”我试着与他交流。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说过话了,我只知道我的嗓子似乎有些疼。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我隐约感觉到他望向了窗户,只可惜月光未能普及到他的身上,我看不清他的容貌。
“嗯。”我听到他磁性的嗓音从喉咙里发出。
“你喜欢黑夜吗?”他突然问我,“就像今晚一样。”
我很高兴他能够主动同我聊天,“如果每天都有月亮,我想我很喜欢。”我听见我沙哑的声音从口中迸出,喉咙的撕扯更加剧烈。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繁星。”
“繁星?”我重复着他的话,“你的名字真好听!”
他似乎对着我笑了,虽然在黑暗中我并看不清。
不知道和他聊到什么时候,我竟然睡着了,醒来已经天亮了,再次向那张床望去,依旧是整理好的空无一人的床。
昨天给我注射的女人又来了,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依旧询问着我的情况。
“请问……那张床上的人去哪儿了?”
接着我看见她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我,放下手中的东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不久,一个同样身穿白色衣服的男人进来了,他推推镶着银框的眼镜,问了我一些问题,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他们用同样让人嫌恶的眼神打量着我,唇齿开合地讨论着什么,而我听不清。
最终也没能打听到繁星的消息,我只好回到床上继续睡觉,希望在夜晚的时候能再见到他。
不知什么时候,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叫我。睁开眼睛一双光滑如藕的脚丫暴露在月光下,他正面朝着我。望上去,依旧看不到他的脸庞,可是我却能感受到他正在注视着我,就这样静静的。
我惊喜的从床上坐起,紧张不安地询问他说:“你白天去哪儿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依旧平静地对我说:“他们带我出去玩儿,说是为了治疗。”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生病了?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身上一处伤口都没有。而他似乎看穿我的内心想法,“不用怀疑,他们怎么会告诉你另一个病人的消息?没错!他们才有问题,却总将我们当作神经病。”
我想我找到了知己,他和我一样有着同样的想法,和他之间我们总有聊不完的话题,每次他都会晚归,然后告诉我他白天看到的有趣的事。我们总是不由得被其中某些事情而哈哈大笑。他的笑声是我听到最动听的,如夜莺一般,婉转动听。
不知为何,我发现每天给我注射的白衣女人开始对我微笑,而我也微笑回敬着她。
“你看起来好多了,感觉怎么样?”她收拾着那些不用的药品。
“哦,是么?”我点点头,“感觉还好,谢谢你的照顾!”
我想这是我到这个地狱以来和他们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嗓子没有以前那么疼了,却也并没有恢复多少。
看着她推着小车出去,我盖上被子继续睡觉,等待着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