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妈妈那些融化你的瞬间”这几个字时,我想到了几件有关她的、令我“耿耿于怀”了许些年的小事。
第一件
五岁那年的夏天,她妈妈生了一场急病,晚上八点多时,四舅骑着自行车来接她回娘家,我拽住她的衣服死活都不让她走,纠缠了半小时,她终于坐上了四舅的自行车弃我而去。
夜已深,爷爷回到了他的院子里睡觉,哥哥和姐姐见劝我无效后,抵挡不住困意,也各自回屋里睡觉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精神,我竟然在堂屋里抽抽涕涕了一夜。
下午四点多,她匆忙地赶了回来,因为爷爷让人给她捎话说我眼睛好像哭“瞎”了。她在我面前摆手,我却只能看到一个黑色轮廓,其余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此后的一个多月里,她带我去了我们省多个有名的眼科医院。我们俩还都晕车,兜兜转转了几个城市,她着急上火急出了病,我在吃药,她也在吃药。最后,我的眼睛能看清东西了,她也廋了十几斤。
第二件
小学三年级的时侯,家里要盖新房子,爸爸不在家,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把我和姐姐送去了一个私立学校。学校里包吃包住,每过两个星期送学生回家两天。
每次回家的开始,我们俩都要亲近好一会,我告诉她我在学校发生的点点滴滴,她边做饭边听我讲着,不时地插上几句话。吃完饭,她从麦圈里拿出埋在麦子下面的苹果,苹果是大姑来我们家走亲戚送的,她舍不得吃,全留给了我们。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了,又要回学校了,我闹着不去坐车。开始的时候她好声好气地劝我,后来她板起了脸。一向对她吃软不吃硬的我最终妥协了,慢悠悠地背起了书包。她把最后两个苹果分别塞到我和姐姐的手里,到了村口,我生气地把苹果扔到了沟里,她愣那了,反应过来后打了我一巴掌。
后来校车来了,我大哭着坐上了校车。车门关上,我扭头透过车窗去看她,期待着她能追上来。然后,她没有追上来,只见她慢慢走进了沟里,把我扔到到那个苹果捡起来擦擦装到了兜里。
第三件
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她跟着我爸去了广东打工。快过年时他们回来了,我在星期天激动地赶回家,刚见面她就数落我:“你咋这么不讲究,洗澡间里放了好几件没洗的衣服,连内衣内裤都有!”当时我就不高兴了,可看在许久未见她的份上原谅了她。
后来,她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她竟然把我衣服放在洗手间几个月不洗的事大肆宣扬给街坊邻居。晚上他做饭,我在一旁烧火,我告诉她:“你有时可不顾忌我的自尊心,我啥做的不好你好像特别乐意告诉外人,让他们也笑话我!”说着说着我就哭了。
她反问我:“本来就是你不对你还有理了是吧?”听了这话,我气得把手里的火柴一扔,“你没有错,都是我的错行了吧?”说完,我出了把门用力拉上,木头做的门与水泥地摩擦发出的声响显得格外刺耳。
我以为她会追出来打我,平时以她那暴脾气早就给我一巴掌了,这次她却在那不吭一声地切菜。我怕她一会打我,想回去主动给她示好,可是又想这也太没骨气了,于是就回到了自己的屋里看小说。半小时后,她叫我出来吃饭,我碗里的饭刚吃到一半,她在一旁说了一句:“这次是我的不对,我不会再当着外人的面前说你了。”
第四件
高一暑假刚开学,我因为踩着塑料袋,从还有四阶就到地面的楼梯上摔下来,头两天不觉得有什么,后来脚踝竟然突然地肿起来。半夜时我疼得受不了,打电话给身在广东的她哭诉。
第二天,我四舅妈过来了,说大清早就接到她的电话,现在带我去看医生。四舅妈没去医院,说她们娘家那边有一个很会接骨的老头,去到后,那老头摸摸我的脚踝惊讶道:“嘿!竟然两边的骨头都错位了!”说罢,就摆弄起我的脚,两只脚附近的骨头“咔嚓”几声后,那老头满意地告诉四舅妈说已经接好了,没多大问题。
回到学校,我给她打电话:“你咋不回来,四舅妈带我去接骨我疼也都不敢哭。”疼痛感减轻了一下午,晚上却又加剧了,我感觉自己的腿像断了一样,就又给她打电话哭。
最后,大姑和他儿子来学校开车带我去了医院……直到我脚好,她也没回来。过年时,无意中说起了这个事,我爸在一旁感叹说:“当时她半夜接到你电话后一夜没睡觉,抹了好几次眼泪。你嫂子又刚生完孩子,我们也走不了,不然要就回来了,哪还用让亲戚帮忙。”
后来,我想了想,她带我去看病,她生病和我一起吃药时我说她的药闻起来和摸起来都想羊屎。她把那个苹果捡起来后肯定自己洗洗吃了,她其实也喜欢吃苹果。我摔门走出厨房后,她一个人边切菜边用衣袖擦了好几次眼睛。我半夜醒来给她打电话告诉她我脚疼地要死后没多久就睡着了,后来才知道那两夜她接完电话后就再也没睡觉……
我想,这些有些不好的回忆,虽然感动,但却是她最令我记忆深刻的几个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