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带有火漆印的信

致不知名的拆信人:

您好。很抱歉让您见到这封信,对此,我必须跟您说一句对不起。您或许很疑惑,因为您不知道这封信来自何处,我也不知道这封信会去往哪里,但在您拆开火漆印的那一瞬,就注定会成为下一任“接棒人”。

当您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融化”了。这十多年来的折磨让我痛不欲生,我真的没办法再忍下去了……只有当我写下这封信,并将棒子交出来的时候,才能够获得死亡以求解脱的资格。都说死亡是一种逃避,或许我真的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吧,但我会将十七年前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讲述给您听,或许能为您即将到来的灾难提供一些帮助。

那是十七年前的一个周日晚上,我如平时一般留在学校上晚自习。下课之后,我与同学一起骑车回家,在家附近的一个路口分手。

就在那时,阴风平地起,一股香甜的味道夹杂在风中——这一生我都不可能忘记那个味道,哪怕我只吸了一口便直接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入眼的已是一间陌生的现代化房间。

房间不大,摆了一张床、一张桌以外便没了多少空地,没有窗户也没有其他任何通风口,多少显得有些逼仄。空调凉风呼呼地打在脸上,让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我第一时间摸了摸口袋——原本该放有手机的地方如今已变得空空如也,书包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哦呀,又有一只小饼干掉入老虎的洞穴里啦~”一个成熟而轻佻的女声在背后响起,我受到惊吓转过头去,只见一张女人的脸靠得极近,我下意识地把屁股往旁边挪动,却不慎挪了个空,重心不稳滚下了床。

女人毫不遮掩地大笑起来,似乎很开心看到我的失态。她看上去大概有四十多岁,身着花色妈妈款宽松睡衣,头发束成麻花辫在头顶上盘了个圈。大大咧咧地张开双腿靠坐在床上,活似这间屋子的女主人一般,但不知为何,身子显得有些歪斜。

我尝试与她进行沟通,但她只是歪了歪头,以一种完全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茫然看着我。头上的吊灯微微晃动,光线在女人的脸上来回游走。

你知道被一个大自己二三十岁的老阿姨以一种懵懂茫然的眼神望着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吗?更别说还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

我努力压制住心里的慌张,一边观察着女人的动作,一边谨慎地挪向门边——自始自终,那个女人的视线没有从我身上离开过一刻,但却没有阻止我的意思。很快,我也就知道了理由。门从外面被反锁了。

不要指望一个十五六岁的高中生能有多么成熟。那时的我一下慌了神,被绑架、被撕票、被卖去当人形玩具……各种各样的影视画面在我的脑海中浮现,面容上也再绷不住,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而她惬意地穿着睡衣坐在床上,见到我这恐慌的表情再次开心地咯吱咯吱笑起来。

这一笑,身子就扭曲歪斜地更加严重。说实话,她当时的样子真的像极了一个会说话的面条人。

“小饼干进到了老虎肚子里,多久会被融化呢?”

我感觉被愚弄了一般,只是这种疑似被绑架的恐惧让我根本分不出心去愤怒。

在确认女人真的什么都不会做之后,我毫不客气地翻遍了整个房间,甚至把女人身上的睡衣都摸了个遍,但却没有找到任何能够离开这个房间的线索——更准确地讲,房间中除了家具外什么都没有。

我把目光投向女人——这个至少有四十岁的、穿着花睡衣的阿姨此时真的像是个孩童一般,手上打着节拍,嘴里哼着儿歌,歪扭着身子地靠坐在床上,就像没有脊椎一般。

这个有些神经质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呢?我再次尝试着坐回到她面前,这样问她。

“我就是小饼干呀,等我融化之后,下一块就是你啦。”她笑眯眯地左右晃动着身体,将那张脸凑到我面前很近的地方,轻声回应了我。

“但为什么下一个会是我?”

女人看着我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傻小孩,“饼干当然是由饼干选出来的啦。”

我努力跟上她的思维,问道:“那——小饼干又是怎么融化的呢?”

“就像这样——”

那是我最后悔问出的一句话。在她回答我的那一瞬间,仿佛世间所有恐怖的事物都聚集在了一处。

就像是被加热的蜡一般,她在我的面前,直接“融”成了一滩肉水!

[此处字体模糊不清]

在她“融化”的那一瞬间,房门被打开了。我夺门而出,没敢再回头看上一眼。

原本,我也只想将这个夜晚当做是一场可怕的梦境。但自从那日开始,我便时常会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少了一截,每次去医院检查,医生却说我的身体没有任何毛病。

十七年的时间,我也变成了和那个女人一般的“面条人”。多少次我想要同她最后那样“融化”以求解脱,但一直无法成功……于是,我想到了她所说的那句话:饼干要由饼干选出来。换句话说,是不是只有等我选择了“接棒人”之后,就能够逃离这份痛苦了呢?

对于您即将被强加上的这份灾难,我深表歉意。请您尽管怪罪我吧,哪怕这并没有什么现实的用处。最后,祝愿您能找到方法阻止这种异变的发生,不要再让这种诅咒延续下去了。

敬祝

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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