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7月3日,阴历六月初五,儿子生日。
13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酷热的平平常常的中午,我在分娩的阵痛中挣扎了整整12个小时后,终于还是被推进了手术室。
我很清醒,没有疼痛,只感觉到肚子被拉来扯去,直到听见医生轻快的声音:“男孩,八斤。”
我望向一直坐在我头边的麻醉师:“医生,麻烦帮我看看时间。”
“下午2:53”
2009年7月26日14:53,这一刻起,我的生命有了最深的牵绊!
时间真快。
一眨眼,我在当妈这条路上,竟然已经摸爬滚打了整整13年。
想起张爱玲说:对于中年以后的人来讲,十年八年好像是指缝间的事。
当年,那些夜半哺乳、凌晨哄睡的煎熬日子,如今回头看,竟然如长河滔滔,如此辽阔,也一去不回。
这13年所经历的全部——
哺育,喂养,哄睡,陪玩,教认字,陪作业,陪看病,陪旅行……
一天天,一夜夜,一刻刻……
第一次翻身,第一次走路,第一声喊“妈妈”……
都是我这一介肉身凡胎,所能经历的瞬间永恒。
我记得这每一步的幸福与欣慰,同样,我也记得这每一步背后的撕裂与疼痛。
我看着你从那样幼小脆弱的生命,长成一个阳光少年。
有时候,时间很慢,慢得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有时候,时间又很快,快得让人察觉不到。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你的身高和体力都超过了我;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只要一起出门,你习惯了拎着、背着、挎着所有的包,我习惯了两手空空;
我是带你来到这个世界的人,自然而然,出于本能,我只想竭尽所能,心无旁骛地照顾你,陪伴你。
而你回赠予我的,是日益柔软,是日渐坚韧,是对生命与人世间更深的领悟与了然。
也许,我曾是你的盾牌,但你又何尝不是我的铠甲呢?
尤其近几年,我和你算得上是相依为命。我知道,是你给了我最大的精神支撑。
虽然带着你,我忙碌得脚不沾地,我不得不把自己一个人活成一支队伍。
但是也正因为你在我身边,我才变得更坚强乐观,更勇敢无畏。
为了你,我愿意努力变成一个超人妈妈。
我知道,不是我给了你一个家,而是你让我在这万丈红尘有了最深的羁绊,拥有这份羁绊,我才没有失去家。
我成为你的妈妈,你成为我的孩子,这是我们共同的选择,也是前世延续的福泽。
但是,我又深深地知道:无论是多么深的福祉,都不会是永恒的。
你和我,谁也不是谁永远的救赎。
我们各有各的路要走,各有各的功课要修,各有各的远方要赴。
人世艰难,我只能牵着你的手,陪你走到某个路口。
然后,你最终要自己去风里雨里,跋山涉水。
我只能毫无保留、尽我所能、倾我所有地陪伴你一段人生路,虽然我真的很不完美,但是我知道,等到我追不上你的脚步,等到你独自去面对生活的那一刻,我不会有懊悔或遗憾。
我喜欢节假日陪你在图书馆里安静阅读,也喜欢看你在运动场上挥汗如雨。
今年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是一本《亮剑》、一套《平凡的世界》,这两部值得一读再读的人生之书,我希望你有一天能真正读懂他们。
也许若干年后的某一天,你会忽然明白我此刻的心境,那时的你或许会真正懂得:人间实苦,但是,为所爱之人付出,为热爱之事努力,人间终究值得!
所以,你无需感恩,我亦无需抱歉。
母子一场,此生无憾。
一起成长,得偿所愿。
我和你,我们,都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