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着我家北面院墙的白扬树叶,一阵阵飒飒啦啦,惊动了一群开早会的麻雀。它们起飞时方向是朝西,然后整齐有序的同时转向朝北飞去,风依然固执地吹着树叶哗哗啦啦!朝阳爬过山顶把一搂晨曦洒在我家对面的崖畔上,我站在院墙旁边仰首眺望绿油油的田野紧连天际…… 如果是昨天这个美景良晨我一定是赶着“驴哥”奔赴于一堆嫩草处,为它添营补养,然而今天它躺在院子里泪水涟涟,我思绪依然……如果你倒下,将不再起来,如果你离去……,把目光从远处慢慢回收到我家碗豆地旁的一簇沙棘上,一群美丽的山鸡悠然自若,沐浴在灿烂的晨曦中,相互梳理着华丽的羽毛,山鼠打着人类无法理解的小洞自建家园,它们浑然一体,但看得出来它们和睦友好 。远超人类这种高级动物。
我从母亲在田里除来的野草里挑了一大堆“驴哥”平时最爱吃的冰草、蒲公英、野燕麦……我自认为如此厚重的“营养品”一定不亚于那些想升官发财的小人送于达官的厚礼,当我抱着草走近它身旁时,它抬起头,两只前脚扑腾着想接过我给他它的美食,但最终它未能接住,驴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眼泪如泉水一般涌出,我第一次深深地领悟到驴生比人生更为不易,当世间万物在演化的过程中,或许一切皆有因?它还如此年轻,就遭遇到这般不幸!那年我5岁它7岁,我俩相视着,流泪着,它想着什么我不知道,我想着什么它一定知道……
阳光慢慢爬满了整个小山村,二三四微波总站的高音喇叭里直播着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纲要,“驴哥”是包产到户到我家的最大成果,也是我唯一的好兄弟,更是我与它有缘,队长把队里的资产分别写在纸上揉成多个纸球,每户选出一个代表来抓纸球,父亲把这种宇宙大事交给了三岁的我,我便抓到了“驴哥”。正如红楼大曲所说,“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它,若说有奇缘,心事偏又虚度化……”。
两只喜鹊飞来从篮子里啄走了两条冰草,它完全没把我与“驴哥”当人看,即便我是真正的人,我心思沉重无心与鸟人计较,一边摸着驴头一边哼着“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先辈的革命光荣传统,不怕困难,不怕敌人,玩强学习,坚持斗争,向着胜利勇敢前进,向着胜利……我不知我哼了多少遍,我更不知它听了多少遍,我睡着了,它睡着了。我梦见了“驴哥”在我的精心照顾下终于好了起来,它听我指挥,坚苦学习,终于长上了飞翔的翅膀……
不知睡了多久我家小猪跑来嘲我嫩脸上亲了一下,惊醒了美梦中的我,我睁开双眼时我家小猪正注视着我与“驴哥”,我顺手摸了摸驴头,它走了,永远离开了我,我再次泪如泉涌。
记忆的东西可时空穿越,那年那天是1978年12月18日,“驴哥”没有留下一言半语,任它轻轻来了,又悄悄地走了!今日我携妻带儿坐上了西行的列车,一路风景无限,勾起我对“驴哥”的思念,真乃一年春尽红颜老,花落驴亡已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