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四岁的时候,外婆六十多岁。青青长到二十二岁的时候,外婆快八十岁了。
在青青的心里,从来没觉得外婆已经有这么大年龄了,仿佛她依旧是当年那个不认识路,却能带着青青从乡下进城里探亲的六十多岁的外婆。
一
外婆的本家是江苏的,而青青家却在安徽。青青听妈妈说外婆的妈妈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女儿,结婚的时候是用轿子抬着过门的。而抬轿子的画面青青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她曾不止一遍的在脑海里想过那个结婚的画面,还有外婆的妈妈会是什么样的呢?这种问题常常在青青的脑中萦绕,想的出神了,不觉想到长大后的自己是不是也能坐一回轿子呢。
青青还有个疑问:外婆家在江苏又怎么会跑到安徽来了呢?想来想去仍旧想不明白,就去问外婆。外婆一边细细回想,一边笑着慢慢说“那时候我的姨妈嫁到了安徽,过年的时候总要来拜年走亲戚,一来二去,经人介绍就认识了你外公……。”外婆好像还在说些什么,青青却不感兴趣了,跑到一边玩去了。
二
春末夏初,园子里桃树和葡萄树的花落了,留下初生的果实顶着凋谢干瘪的花蕊。
外婆从仓库里拖出长长的电线和水管,慢慢的往场地的方向捋顺。青青好奇的学着外婆的样子,佝偻着身体也去顺水管。外婆笑着说“青青长成小大人了,也能干活了。”青青受到了表扬干得越发带劲了。一番忙活过后,外婆把水管的末端插在水泵上,用力甩到池塘里,又把水管的另一端交给青青,让她站在那别动,她回去插电。青青听话地站在那一动不动,不一会,手里的水管有了动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还没弄清是哪里来得,一股力量带着水花喷涌而出。青青远远的看到外婆从家里走来,高兴的举起手上不安分的小蛇,水花四溅。
外婆笑着接过青青手上的水管,从一头揭开场地上的塑料大棚。只见外婆用大拇指扣住水管的出水口,水柱瞬间变成了充满力量的花洒,四处喷射。青青看着地上绿油油的小苗问“外婆,这是在干什么呀”,外婆摸摸青青的头说“这个是稻苗,要给它们浇水他们才能快快长大”。“那长大就能吃了吗?”青青问道。外婆家笑着说“长大了还不能吃的,水稻的苗长大一些要移栽到水田里,等苗长得更大一些了,还要拔起来,再插到大的水田里。等到了秋天才能收割呢,收割后还要加工才能变成青青最爱吃的大米啊。”青青瞪大了眼睛“这么复杂啊。”外婆看了一眼青青意味深长地说,“所以青青才要更加珍惜粮食哇。”年幼的青青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夺过外婆手中的水管“我来浇。”
夏天来得很快,一转眼,就过了端午节。田里的稻苗长势喜人,已经可以插秧了。
这天清晨,外婆早早的起了床,到田里把秧苗起上来,匝成捆,放在泥兜里。回到家里,青青还没起床,外婆做好了早饭,青青才起来。吃完早饭,外婆要去插秧了,留青青一人在家里,青青不愿意。外婆拗不过只好拿了草帽给她带上,一起下地了。
六月,田间地头都是农忙的人们,小燕子在田间来回穿梭,有开着拖拉机打水的,也有赶着牛钯田的……唯有青青是个闲人儿。她可待不住,站在田埂上嚷嚷着要插秧,正说着就开始脱鞋撸袖子,弄得外婆哭笑不得。
下了地的青青发现脚丫子完全陷入泥淖中了,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轻松,脚怎么也拔不出来,左晃右晃的,引来外婆哈哈大笑,她咬着牙说“外婆,没事,我能走的”。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边的秧苗,学着外婆的样子,分出两颗,用力按到土壤里。
外婆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插了一大片,把青青丢在了后头。青青慌忙赶上外婆,东插一棵,西插一棵。再等外婆抬头时,青青已经赶上来了。看着田里歪歪斜斜,稀稀疏疏的秧苗,外婆无奈的笑了。路过的李二叔看到正在忙活的青青,喝了一声“青青真能干,这么小就能帮外婆干活啦。”听到李二叔的夸赞,青青心里乐开了花,转身就准备向外婆炫耀,结果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稻田里,泥浆溅得满脸都是。李二叔在田埂上笑得前仰后合,附近劳作的人们也循声看来,霎时,田间充满了欢乐。
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