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捧起一个小生命,它只有2天的年纪,双眼紧闭,不停地哼哼,粉红的小爪子,晶亮透明的汗毛,五指分明,指尖细长锋利,不断往上爬,抓过我的衣衫,我的头发,抓破了我的皮肤。不忍心发怒,此时我在这里,像极了它们的妈妈。
第一次邂逅,在气温刚回暖的5月1号,小区马路边上。刚给好朋友发微信赞美花香袭人,突然被呼救般的哼哼声吸引了目光,两只比巴掌小的,在两辆停靠在路边的车的阴影里,四肢拼命向前滑的软乎乎的生命,身上还缠着一条血带,血带上时常有苍蝇光顾。直觉告诉我,它们需要帮助,立即掏出手机跟爸爸视频,没等讲出话,我竟然发出了哭腔。面对新生命,我慌了,我害怕死亡带走眼前的一切。
“爸爸,你看它们,是刚出生的小猫吗?”我爸确认过,顺便告诉我,姑娘,你管不了它们,知子莫如父,我爸好像瞬间读懂我在想什么,很直接地告诉我不能带回家,根本养不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没人管它们,一会儿就会被冻死,越想越难过,我竟然哭得更厉害了。跑向附近的居民,看我哭得很伤心以为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了,得知真相,都发出一种看似理解其实不理解的语气来回绝。
我连一块手绢都没有,它们趴在冰冷的地面上,除了死没有其他可能。一年前,由于我的疏忽,晒死了四只仓鼠,它们最后的样子带给我的恐惧和伤心,至今挥之不去。我绝对不能放弃它们,只要还有一点点生的可能。
折腾了五六分钟,问题无法得到解决,而这两个小生命眼看越来越微弱,不管那么多了,我徒手拎起其中的一只,拔掉了它身上一坨血,撕断了连接在一起的脐带,把我包里的卫生巾打开,一把把它俩塞进包里,此时它们肉乎乎的身体,摸起来冰冰凉了,只剩下不停的哼哼。跑到超市,只有玉米是加过热的,不管了,有温度就好。
打个车带它们回家,心里一面恐惧,一面忐忑,一面对自己特别满意。从我大学毕业那天起,我就想得很清楚,不要再“听话”了,谁也不能为我的选择负责,只有我自己,自己认准的事情,负责到底就好。
幸运的我,有两个爱我的男人,爸爸、男朋友,好像料定我肯定不会听话的男票,毫不惊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此前他极力反对养宠物。而爸爸,我也料定他没那么狠心,不会不顾及我的感受。
此后就开始了两天两夜的营救工作。我把家里能用的上的,软绵绵的,有温度的东西全部用上了。第一天晚上,爸爸还半开玩笑地说,我弄得他哭笑不得,我在耗费他对我的情感账户。我听完很冷静地把电热毯包裹好的两只小宝贝转移到我的卧室,没有生气,也没有自责。我心疼爸爸,他工作很辛苦,不可以熬夜。
只是我,这是我的使命,不是别人的。
白天很多事情要做,晚上两个小宝宝撕心裂肺地哼,好像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能缓解它们的痛苦,喂奶也不喝,百度上查了这个网友的方法,另一个网友的经验,从奶粉到羊奶,从勺子到奶瓶再到注射器,我甚至把自己吃的益生菌也给它们拌在奶里,希望弥补一下没有吃过猫妈妈初乳的它们,增强一下免疫力。终于,它们开口吮吸,满足地哼哼声也小了很多,半夜被再一次的哼哼声惊醒,立即冲奶喂奶,看到手里捧的小baby那么满足的样子,喝着喝着睡着了,真的好满足,此时我多么希望做个好妈妈,给到新生命生的希望,活的温暖。
然而,悲伤相继,两个小家伙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让我再次体验了失去,失去了白天在外面忙碌,期待回到家里看到它们,涌动着的生命,需要我陪伴的它们,永远的失去。
此时我感受到眼泪在事实面前,苍白无力,可是,我除了放声哭泣,还能做什么。
我甚至自责,是不是由于自己无知给小猫喝了牛的奶粉,乳糖不耐,是不是适合人类肠道的益生菌不适合猫科,是不是它们的妈妈出去觅食,我剥夺了它们与妈妈重逢的机会。。。
直到有人告诉我,它们一定是被主人遗弃了,猫妈妈是不会轻易离开刚出生的宝宝的,我原谅了自己。
毕竟我竭尽全力,半夜不睡觉,随时待命喂奶,什么招数都使尽了,甚至默念佛号直到睡着,梦里都是它们。
毕竟,我把它们捧在手心里,衣服也不要了,皮肤也不管了,曾经的我是多么害怕微生物感染。
毕竟,它们给我带来了,像妈妈一样被需要,被赋能的感受。
我和男票,把它们埋葬在了公园的马路边,点上一支蜡烛,说再见。
谢谢你们,爱与被爱都是幸福的感觉,谢谢。
此时,依旧想你们,泪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