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10点16分,一辆旧面包车晃晃悠悠开在冷清的107国道上,路面偶尔一趟公交车超过,平头胖子司机看了看表,把车开近他"运营"的第三个站台。
“福永十元!西乡南头方向,还剩两位.最末班车了,要走的赶紧点."胖子边催边向车外招手, 同时拉开右后侧车门来迎客。
车里已经4个人了,他们虽然每位大概只出了的士起步价的一半,也对这胖子服务不满,车速慢,车内闷.所以当胖子终于捡到一位老农模样的客人,他们就骚动起来,"人都快塞不下了,还来只鹅?"
"挤挤,前面下客了就好。"胖子收了客人的钱,把老农和鹅往车内引,话不硬,也不软,因为他知道,来受他这破车气的客人们打不起的士,下车也找不到已经逝去的末班公交。
车门关上,胖子司机继续上路,车速明显提升了,显然,最后一个位子,他有把握在下个路口卖出去:一如往日,价高者得。
路上,胖子却故意埋怨起闷热的天气,以及反复开挖的路面,总的意思是,他这行不容易,政府白天抓黑车,晚上还要受这修路的气。
车上气氛随着车窗进来的空气变得轻松起来,果然,别人的不幸是最好的谈资.胖子司机一番话好像减轻了大家的疲累,车里笑声就跟油门一般畅顺起来。
前面是凤凰路口,周边站台不多,酒店不少.10点25分,从107旁边的金太子酒店出来一群青年男女,显然他们的娱乐活动刚结束,他们陆续开电动车或者打车离去。
一位貌似活动东主的削瘦眼镜青年,陆续送走了客人,收起了笑脸,长舒了一口气。听到“南头方向,最后一个位要坐么”的拉客声,他赶紧迎上面包车,问车上的胖子,到前面白石厦多少钱。
"白石厦,二十。"胖子开价,这次却是之前开价的2倍。他记得,飞机票也是按时间段定价的。
"啊,这么贵?不是白石洲哦,就几站路,"瘦青年面露难色,以为胖子听错目的地。
"我知道,福永桥底白石厦,这么晚,打车都不好打了,你多少钱走?"胖子以退为进,盘算着这趟生意可能会超出预计的盈利,相信几站路后估计还能卖几个座位出去。
瘦青年扶了扶眼镜,犹豫着退开。胖子挪着车又给几位等车路人推销了一圈真正"即走"的座位,遭到拒绝后胖子以半价十元与"回头客"瘦青年成交。
只是,瘦青年坚持下车时付钱.同车的乘客知道,他应该对价格还不太满意。
面包车满载前行,却如释重负,速度前所未有的快起来。
不多时,白石厦到了,瘦青年要下车。他一手给钱胖子,一手拉开破车门。胖子开灯照了一下钱,扭头问道:"怎么是五元?"
"你不是说五元么?!"瘦青年提高了嗓子,肚子里的酒终于发挥了壮胆作用。
"大家都听见的,我说是十元,你这人...."胖子也提高声音。
"说好五元就五元."瘦青年跳下了车,回了胖子一句"妈的!想黑我!"
"有种别走,看我不揍你,没钱还打我车!妈的,别让我逮着你!兔崽子!"胖子望着瘦青年远去背影,派嘴里的兔子追了上去。
车上的乘客渐渐明白了过来,都说那瘦青年操蛋,表示如果车门没开,也会挺力相助。大家边怪社会风气差,边叮嘱胖子安全要紧,不要动气,"深圳开车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真是一刻都不能轻心,瘦青年就坐了15分钟的车。胖子嘟喃着表示对"这种垃圾"可耻行径的无语,并让大家放心,"早几年碰到的话,非得算清这账不可,如今看开了"。
车子再启动变得暴躁起来,途经一家派出所时,却熟练地减速转到主道,漂亮的绕过了所里写着"严打黑车"的灯箱。
此时,坐了24分钟深圳黑车的鹅终于憋不住,在装它的破麻袋里拉了一泡不能被忽略的大便,麻袋外的张望的鹅头表示它也坐得不舒服。
车上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胖子“看开”的话像临终遗言一般得到大家沉默的回应,而那坨鹅屎又显然不宜趁热作话题担当。
晚上10:40分,时间不早了。
而时间,据说在深圳就是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