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历史上,三国残局的收拾者,大家尽说″三国尽归司马懿″;日本战国残局的收拾者,也可说″战国尽归丰臣秀吉″。因为丰臣秀吉是织田信长统一大业的继承者,在他手里结束了″战国时代″,也在他有生之年,当上了坐天下的君临者,他自称是″天下人″。那么,丰臣秀吉是怎样崛起呢?
丰臣秀吉,这个人一生换了好几次名字,幼名叫日吉丸,在织田信长幕下当“小人头″时,改名叫木下藤吉郎。得到浅井旧领地时,才改名叫羽柴秀吉。丰臣秀吉这个名字,是他得了天下,当了关白、太政大臣以后才正式命名,只使用十二年便一命呜呼。他的长像很像猴子,所以大家都叫他“小猴子″。从相貌来说,又很像朱元璋,所以他也学朱元璋的口气,称自己是坐天下的"天下人″。他活在和明朝朝祚的同一时期,还跟明朝打过交道。
丰臣秀吉还叫木下藤吉郎的时候,他在织田信长幕下当“小人头″,每日站在玄关(日式房舍的进屋门口),服侍主公的穿卸木屐。这时候他年纪很小,大家叫他″小猴子″,但很勤快又聪明,所以很得主公信长的喜爰和信赖。他一有空就偷跑出去,拜师学习武功,所以练成了一身的好武艺。藤吉郎的老婆杉原八重,是在和前田利家、浅野长胜共事信长时娶来的。她是浅野家养女,前田利家曾向她求婚被拒,浅野长胜十分为难,问计于藤吉郎。藤吉郎出了主意,就说她的生父母早就将她许配了给我,所以她不能做主。想不到雀屏中选,八重选了″小猴子″做了老公。只可惜八重始终没有生育,藤吉郎再娶了情敌前田利家的女儿作侧室,这是以后的事。
织田信长一手提拔木下藤吉郎为部将,首功建在攻打美浓的歧阜稻叶城,齐藤义龙的“三人众″,就在藤吉郎得到军师竹中半兵卫之助下,劝降成功,牢城终告陷落。他参加了几次大会战,桶狹间之役、一乘之谷大撤退、姊川会战、长篠之战,到了长滨之役和上杉谦信正面作战,他已经升为独当方面的主帅。尤其织田信长的新居城安土城的建筑,木下藤吉郎的功劳厥大。他早看中了近江,在接近琵琶湖的平地,完成了一座七层楼的高堡,气魄雄大、壮丽辉煌。
1582年,″本能寺之变″发生时,木下藤吉郎已改名叫羽柴秀吉,他正带大军围攻备中的高松城。也因为织田信长的精锐部队,都由羽柴秀吉带去和毛利军作战,身边不留部队,明智光秀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叛逆。光秀更计算秀吉的远征军,远水救不了近火,即使班师,秀吉军背后有毛利军牵制他,也会动弹不得。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秀吉的"中国大返却″(秀吉从备“中″诸″国″大返还),却是出乎光秀的意料。三万大军十天的路程,只用六天便掉头返回了。叛逆军与秀吉军相遇于山崎城,掀起了天台山肉搏战。
秀吉得闻讣报比任何人都要早,是部下将右卫门告诉他的。秀吉研究了情报的真伪之后,马上与毛利军谈和,放弃要求割让伯耆、备中、美作三国领地,但求高松城主清水宗治的首级,作为交换条件,便主动停止攻伐。毛利氏一听之下,转忧为喜,马上命清水宗治切腹自刎,和秀吉谈和了。毛利军不知道秀吉使用的是“金蝉脱殼″之招,秀吉不让敌人知道织田信长已死在叛军手上的消息,好让他可用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脱离了备中战地,回师讨伐光秀的叛军。秀吉军分左右两翼,左翼由蜂须贺带头,右翼由加藤领先,分水陆两路赶程,争分夺秒不敢浪费时间。军到山崎山城,便与光秀军大战于天台山。结果,叛军大败,光秀逃命,逃到小栗栖的竹薮间,便被土民杀死。
消灭叛军后,秀吉召集了织田信长的部将柴田胜家、丹羽长秀、池田烜兴,连他一共四人,在信长生前的清州城,召开继嗣的″清州会议″。秀吉一人主张应由信长嗣孙三法师继承,当时三法师才仅三岁,这就可看出秀吉已在安排下一步棋。秀吉以消灭叛军居首功,其他部将心中不服却要听他决定。信长的两位弟弟信雄、信孝,则以信长的遗领来满足他们,把伊势与尾张分给信雄,把美浓分给信孝。为了安抚其他织田部将的不满分子,秀吉把自己的旧领北近江三郡让给柴田胜家,他自己保留了山城、丹波两国和京洛地区,在长滨城建立自己的居城。
1583年到1591年的九年之间,是秀吉平定信长旧部将的征伐时期。1583年,秀吉通过″贱之岳会战″与越前″北之庄会战″,把势力最大的柴田胜家消灭。这一年,他开始建筑大坂城。1584年,他在小牧、长久手的会战,和德川家康、织田信雄军作战,最后双方谈和。1585年,率领大军平定四国,镇压了长宗我部氏。这一年,秀吉就任“关白″,改姓名为丰臣秀吉。1586年,秀吉把自己的亲妹妹旭姬嫁给德川家康,试图施其″和亲政策″。更把自已的母亲大政所也送给家康作人质,一再讨好家康,只图家康来向他称臣。1587年,又率军征伐九州,平定了岛津氏。1590年,攻伐小田原,夺取北条氏的小田原城。1591年,让千利休切腹自杀,秀吉升为"太阁″。
1592年,丰臣秀吉出兵朝鲜,把他的权威伸张到邻国高丽。这一次征韩,是日本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用兵海外,用现代话说,是一种对外″侵略″。秀吉平定四国、九州之后,踌躇满志,傲慢跋扈。在他心目中,关东的德川、北越的前田亦来称臣,四国、九州又在他的支配下,他是日本真正的统冶者,统一了天下。他把朝鲜的土地分封给九州的岛津、大友两氏,四国的长宗我部氏等被他镇压过的诸将。但四国、九州诸将都不敢领受,辞退分封。秀吉一气之下,即命他们出兵征韩,本欲亲自率领渡海,后来便以三奉行、四军监来代理他率军。九州、四国的军队共三十余万,军船数千艘,空前绝后的大军,渡海远征。
日本军浩浩荡荡渡过对马海峡,在朝鲜半岛的南端釜山浦登陆。可是,军事进行的不太理想,因为大部分日本军水土不服,病号发生很多。又遇大明国李如松十万大军进境,日本军从平壤撤退。翌年1593年,秀吉遂与明朝派来的徐一贯一行十七名使节因,由他麾下三将石田、小西、大谷,在肥前名护屋和谈。征韩军也在同年撤回日本,史称″文禄之役″。1597年,秀吉再度出兵朝鲜,史称″庆长之役″。翌年1598年,丰臣秀吉突然病倒死亡,享年六十二岁。他死后,征韩的功业不告而终。
丰臣秀吉晚年,失态百出。既杀千利体,又出兵朝鲜,都是使他早死的原因。 尤其杀千利休,是他一生最大的败·笔。千利休是什么人?他是日本″茶道″的开山元祖,也是今天日本传统艺术″表千家″、″里千家″茶艺的创始人。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茶人″,为什么要杀他?他是秀吉的″茶头″,煮茶给秀吉御饮的名匠,却因茶具、茶碗的选择以“端正重厚″的″宗易型″,和秀吉所特重的″不整形″的造型,格格不入。再加千利休是织田信长生前的宗匠,从心底就看不起丰臣秀吉。两人的关系非常险恶,导致秀吉不得不把千利休杀了。千利休的切腹成为曰本史上的一件大事,于今仍有人在报章上批评丰臣秀吉的错误。
(本文笔者为《日本人物群像》一书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