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景(原创)
阴,似有落雨的意味,寂静的建筑、沉默的柳林、略微潮湿的地面,挂着雾蔼的天气使人揣摩着疾雨袭来的前兆......
初春没有暴雨,时而淅淅沥沥扑满窗前,仿佛一位勤劳的妇人,用抹布仔细拭净每一点饭食的痕迹,让生活重新变得整洁光鲜;也会似于静谧中凝神的女子,点点化入思绪的溪流;当儿女情怀于尘灰的岁月中渐渐苏醒,润目新雨就会普善天下苍枝;也会在淡淡的喜悦中撕扯冬日最后的寒意。
喜欢了在雨中行走,微凉的不使心灵震颤的甘霖,绵软了久郁的冻土,也洗净沧桑涂满的严峻。灰白的路面绽开一滴滴雨花,干瘦的泥土静静感受春意的浸润,谁会言语呢,当鞋尖活泼起来,当面颊清凉起来,就立在了雨中吧,这,再不思生活的窘迫了呢,灰败的贫民街也会洗刷得明艳动人。
风起,丝丝划过耳边,云色愈发阴深。
暴风雨要来了么,莫非这初春时节也会来一场沸腾的春潮么?假如奔涌的潮头将这些灰败的色彩席卷而去,赖以栖身的陋屋、发霉中求生的招牌、贩妇们灰暗的面皮、破碎裂口的电线......将积年的落伍统统掀离这庄严、华美、壮丽、新潮的城市。我无忧虑地枕着一湾新雨酿造的湖水,随浮萍般夏荷铺满面庞,幽幽地赏析华贵渐渐直起“伟岸”的身躯。心灵里必有一片静美恒久而存。
五、七只麻雀并不很避人,忙忙碌碌地遍地寻觅,然后聚集在小堆杂物上叽叽喳喳交流一番,不等两双鞋尖碰触到它们清瘦的身体就扑棱棱地四散飞上枝头,齐齐掉转身躯,眼盯盯地望着树下的我们,也许是那些难以轻易割舍的烂菜叶。这枯瘦的春天,连米贩子都不愿遗漏下些须的恩赐,前冬的寒飙似乎也使得冬眠幼虫消失不见,可怜的小麻雀们啊。
雨终究是没有落下来的迹象,天空、世界都浮现出人心底灰蒙蒙的颜色,惟有步道板上不时响起的鞋跟声敲打在心头。
地下城甬道口,衣着朴素的汉子背负数倍于己的包裹艰难地走着,谨慎踏下数十级台阶,一些衣着入时的青年人在他身边穿梭来去,慌张与不屑随着忙不迭的避让反差着服饰的鲜明和品位。我站着,挽着好友的手紧了又紧。她觉察了我内心在起着变化,索性拖着我快步跑离那沉闷的地下城。
“会下雪吗?”
“不知道,随它去。”
浓稠的咖啡带着润滑的甜香流入舌底,和着雅致而温暖的环境略略冲淡了适才的不快,无心言语,各自调弄着杯沿的泡沫,对望着寻觅年余不见的变化。
“其实,我很希望下雨,我那里你也看见了,落一场雨,心情都会变。”
“跟我走吧,这里有什么可留恋的?”
烦躁的心拨碎了杯中的拉花,又是一阵沉闷,窗外的云色更深沉了。顺手夹起一支香烟,随即被夺下,整盒新烟被扭断了颈子丢进包中。
“生气吗”
“不生气,我的烟可没你的咖啡贵。”
... ...
一种难以言喧的幸福,在独自研磨的岁月里,似乎从未有过如此的安心,少年时代的欢然,青年时代的幻想,在流去的每个分秒细细咀嚼。孤独的生命常常在迷茫中艰难地行进,心底长满荆棘时会有一种绝然的渴望。当成熟一天天告别无所顾忌,青春渐渐步向远方,疲惫袭满身心,一切就此终结了也好。
“你睡了整整二十六分钟......”如斯作愁眉苦脸状捶着肩膀。
我大笑。
走在街头,空气流淌出平稳的调子,嘈杂的人声似乎消失了,林立的建筑似乎消失了,穿梭往来的人似乎消失了,天与地似乎形成了一层灰淡的轮廓......
2011年3月13日12点10分秋色文学论坛/注册名:火的轻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