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聊天叫拉呱,有一种调皮叫索伊;有一种寒暄叫干么起,有一种有趣叫刚赛来;有一种称呼叫老师儿,有一种人情味,叫济南。
济南,我想你了。儿时的济南,你去哪了?
………..
第一缕晨光在东方既白的天际洒射下来,清晨的济南在临街摊贩的吆喝声中缓缓醒来。路旁的街灯依稀闪烁着昨夜的微光,早起的家巧儿(麻雀的叫法)在枝头欢快地歌唱。
大院里的人们在窸窸窣窣的起早声中开启了一天的生活。
屋内的八仙桌上摆上了热气腾腾甜沫和馒头,屋外的男人们光着膀子,蹲在院子的池子边粗粗剌剌地洗漱着。勤劳的女人们张罗好一家人的早饭后,又赶忙将上学迟到的的孩子从被窝里拉出。睡眼惺忪的孩子随意扒了几口饭,拖上书包装好大演草,带着歪歪斜斜的红领巾和小黄帽,坐上爸爸老式的黑色自行车一路绝尘而去。奶奶将零零散散的纸币银铬(硬币)包在手绢里,挎着篮子招呼着隔壁的王婶儿一起去赶早集。爷爷打开老式收音机,坐在躺椅上扇着蒲扇静静地听着新闻。
屋外的街道上,自行车铃铛清脆的声响不绝于耳,穿梭回荡在曲长狭窄的巷子里。走在石板砖的小路上,遇见熟人张口一声“干么起呀”作为彼此最熟悉的问候。
巷子尽头的大路上,闲来无事的婶子大娘抱着自家的孩子嗑着瓜子,聚集在树荫下愉快地拉呱(闲聊):“你家的闺女越长越俊了,俺家那么子越长越索伊了,可气煞俺了!”(你家姑娘越长越漂亮了,我家的儿子越来越调皮了,可气死我了)
老城厢的曲水亭街,家家户户依水而立。曲曲长长的溪流从桥下蜿蜒而过,汇集到不远处的小小湖泊。油油的水草在水中尽情地摇曳,几个孩子在没膝的桥下拿网逮鱼,不远处几个女人蹲在岸边埋头洗着衣服。岸上人家,毛豆花生的香味扑面而来。男人们沿河岸摆四个马扎子,一口方桌子,光着肚皮,嚼着花生,喝着扎啤,大声谈笑。
不远处的王府池子,过去作为王府的象征,如今却成为了老济南人的一方乐园。夏天的池子挤满了扎猛子的老济南。他们各个身手矫健,在空中做出各种精彩的动作,然后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激起层层的水花;冬天的池子萧瑟的不少,但仍能看见执着冬泳的身影。池子上范腾着层层氤氲的雾气,在深冬的济南,显得更加地缥缈壮观。
对于孩子们来说,在那个年代,放学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赶着回家写作业,而是和三五好友结伴而行,拿好不容易攒出来的零用钱买1毛钱的无花果,5毛钱的猴王丹,1块钱的跳跳糖生来解嘴馋。10块钱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巨款。揣着这笔巨款,我们买过悠悠球、卡丁车、游戏币、卡通贴纸还有活生生的蚕宝宝。那个时候,孩子们的作业不算太多,每天做完作业之后,都迫不及待的守在电视机旁观看期待已久的《动画城》《大风车》还有年年假期都会播的《还珠格格》。
那个时候,还没有沃尔玛大润发,我们更喜欢去济南的万紫巷屯一些年货。
那个时候,还没有恒隆万达百货,我们更喜欢去银座商城偶尔装一装阔。
那个时候,还没有今天的雾霾PM2.5,就算春节放鞭炮也能闻得出一种幸福的快乐。
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么多林立的高楼,我们更喜欢大院里邻里之间的默契协和。
那个时候,还没有高铁动车,我们更喜欢坐着铁皮的火车去不远的外省玩乐。
对于济南人来说,幸福就像甜沫,是一种扎实可口鲜而不腻的滋味。
生活就像年轮,也在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日新月异中不断改变进步着。
……..
朴实悠久的济南城,容得下市井邻里鸡毛蒜皮,世间万象的人情百态;也装得下得下曾经辛稼轩的金戈铁马,李清照的辛愁婉约,夏雨荷的半生遗憾。
现在,半青的小么子已经长大了,腼腆的闺女早已外出上学了。旧时的大院已经搬迁了,古街老巷失去了原本的特色。儿时的济南,你去哪儿?
原来,你藏在我儿时记忆的最深处,是那抹渐行渐远的褪色背影,是那段永远回不去的旧时光。
此时此刻,身在上海,济南,我真的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