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会所,我第一次引进项目就是D叔的咖啡。我能到会所工作,最大的起因也是因为M先生用80元一杯的咖啡征服了我,因此我对咖啡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
刚开始的时候,我对咖啡一窍不通,只能从价格来区分咖啡的好坏。星巴克、COSTA从来没进去过,觉得花个二三十元钱买杯饮品坐上半天,简直是疯了。
那时从心底鄙视那些早晨一手挎着包,一手端着星巴克外卖杯的人。还特意把绿色的LOGO冲外,生怕别人看不清,不知道你有多高的品味一样。这不就是典型的装逼行为吗。
实际那时候说白了就是心疼钱,在家庭和身边朋友的教育和影响下,省吃俭用惯了。一想到一杯咖啡可以顶我一天的伙食费,就不由自主的抵触。
(一)萧亚轩的歌,帮我点了生平第一杯咖啡
会所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M先生特别希望能把各种饮品引进来,包括咖啡。因此我就开始留意各种自己喜欢的卖饮料的,咖啡馆则离我很远。
在离我家不远的地方有家咖啡馆,或许真是有种冥冥之中的力量吸引了我,那一天我竟然壮着胆子,鬼使神差的走进了咖啡馆。
咖啡馆里人很少,角落里一对恋人在昏暗的灯光下说着什么。还有一几个人独自坐着,或是发呆,或是看书。
“先生,您要点什么?”刚找个空座坐下来,一位系着棕色围裙的女孩走过来问我。
“都有什么呀?”我随口回答道。
“这是菜单,您看一下。”
我看着中英文对照的餐单有点懵,曼特宁、阿拉比卡、耶加雪菲、蓝山,我甚至还看到了猫屎。我心中哈哈大笑,肯定是设计的时候没校稿,怎么可能还有咖啡叫猫屎咖啡呢?
这些奇奇怪怪的名字把我弄的有点烦躁,心中大骂写这些名字的人。本想为了不让女服务员看出我一点都不懂,就想随便点一个,但是看到后面的价格,我活生生的把举在空中的手收了回来。
我抬头看了一眼服务员,心想,如果她的脸上是嘲笑的表情,我站起来就走,点不起还跑不起吗?女服务员的表情很温柔,耐心的等着我的指示。
这倒是让我为难了,只能假装随意的将菜单翻了过来。
摩卡、拿铁、Espresso、卡布奇诺、焦糖玛奇朵,我眼前一亮,终于有一两个听说过的名字了。
爱情像卡布奇诺,浓浓的眷恋泡沫,诱人的气息,多爱不释手,爱是卡布奇诺,苦苦的美丽滋味,藏在我心头久久。萧亚轩的歌里有啊,因此故作镇定,生硬的读了出来:
“来杯卡-布-奇-诺。”后四个字我是字正腔圆、铿锵有力的、一字一字的读出来的。
“好的先生,您稍等。”
点完生平第一杯在咖啡馆的咖啡,等服务员走远后我才长出一口气,但是马上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忘了看价格了。歌词里又是让人爱不释手,又是有着诱人的气息,这卡布奇诺得多少钱啊。
当时真的有一种冲动,假装接电话信号不好,嘴里喊着喂喂,然后顺势往外走。
几次想要起身,总感觉服务员在看着自己,就一直没敢动。
如果再拖下去,一会儿咖啡端上来了就更不容易脱身了。于是打定主意,从裤兜里摸出了手机。
就在要起身的那一刻,吧台里传出一声“噗呲”,声音不大,但是这声音就像一把巨锤,将我牢牢的固定在沙发上,动弹不得,我彻底败给了自己脆弱的内心。
一年后,当我引进花式咖啡项目进会所的时候,咖啡师测试咖啡机蒸汽温度的时候,那一声“噗呲”,彻底解开了深埋在我内心一年之久的,将我锤倒在沙发上的那一个神秘之声。
(二)D叔的虹吸壶和烘焙的咖啡豆
一大杯咖啡被送到我的面前,浅棕色厚厚的泡沫上面有颗白色的心。
等女服务员走远后,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什么也没喝到,喝了一嘴的泡沫,太坑人了。全都是泡沫,只一刹的花火,你所有承诺,全部都太脆弱。
虽然不爽,但是表情还是很镇定,心中暗骂,这绝对是家黑店,点杯咖啡,连咖啡都不给我倒满,拿泡沫糊弄人。如果在沙县小吃,我一定会让老板再换一杯。可惜这里是咖啡馆,安静环境,幽暗的灯光,让人莫名其妙的变成高素质的人,无名之火无法发作。
这时一位光头大叔走过来跟我点头示意,并给了我一张名片,说以后欢迎多来店里喝咖啡。
我低头一看名片,印着D叔,看着气质和举止肯定是老板。莫名的亲切感让我放下面子,放下自卑之心主动跟他打招呼,并诚恳的举起手中的卡布奇诺,谦虚的问道:
“我不太懂咖啡,您是专家,您教教我怎么品这杯咖啡吧。”
“......”
看的出来,当时D叔很无奈,但是毕竟人家是有修养的,毕竟我是个年轻人,毕竟我是客户,毕竟我是上帝。D叔只是随口说道:
“花式咖啡谈不上品。”
“什么叫花式咖啡?”我一脸懵懂的问道。
“......”
我端着泡沫又诚恳的向D叔眨了眨眼睛。
“花式咖啡无非比单品咖啡多加些其他原料,比如:牛奶、巧克力酱、酒、茶、奶油等。花式咖啡没有太多的定义,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咖啡,只能算是一种饮料。你自己也可以做出以你自己命名的花式咖啡,这跟鸡尾酒的道理差不多。”
“我喝的是饮料,不是咖啡呀。”
“这个......”
“那什么是单品咖啡呀?”
“就是我们菜单上的经典咖啡,那些都算是单品咖啡。”
“那这个单品咖啡分多少种啊?”我的求知欲一下被勾了出来,紧追不舍。
“这样吧,这周六我这里正好有个活动,我会邀请我们的会员来这里一起做咖啡,用虹吸壶来做,你要感兴趣就来吧。”
“虹吸壶?什么是虹吸壶。”
“周六你来了就知道了。正好那边的客户在叫我,我过去打声招呼啊,抱歉抱歉。”说着D叔快步的离开了我这个无知的十万个为什么。
周六的时候,M先生和我一起来到D叔的咖啡馆。现场参加活动的会员真不少,D叔先给我们普及了咖啡豆的知识,通过地域、口感如何区分,从种植、采摘,到烘焙、研磨、冲泡都详细的给我们做了讲解。
“什么叫烘焙?”为了在M先生面前表现自己的勤奋好学,我举手问了个问题。
“你问着了,我们店里的所有咖啡豆都是我自己烘焙的。”
说着带着我们来到后面的一台机器面前,我以为是个锅炉。
“这就是烘焙机,生咖啡豆本身是没有任何咖啡的香味儿的,只有在炒熟了之后,才能够闻到浓郁的咖啡香味儿。所以咖啡豆的烘焙是咖啡豆内部成分的转化过程,只有经过烘焙之后产生了能够释放出咖啡香味的成分,我们才能闻到咖啡的香味儿。”
然后讲了很多个我根本听不懂的名词:浅烘焙、中烘焙、城市烘焙、深烘焙,一爆、二爆。真是大开眼界,隔行如隔山啊,一粒咖啡豆竟然背后有这么名堂。
后来就进入到实操环节,D叔和咖啡馆里的咖啡师带领着大家用虹吸壶做单品咖啡。
虹吸壶做咖啡极具观赏性,而且绝对是个技术活,那种带有一点实验室味道的精确感,看着水沸腾时上升,萃取成黑色的咖啡下降,一步一步都控制在煮咖啡的人手中。虹吸式咖啡好像更能满足一些喜欢自己动手的DIY的人
M先生跟着D叔认真的操作着,从他一丝不苟的神态中知道,他已经认真了。
果然活动结束后,M先生就让我跟D叔联系,希望能把虹吸壶咖啡引进到我们会所中。虹吸壶这种咖啡的喝法,和我们会所的定位是完全相匹配的。
(三)让同事们整夜翻烙饼的花式咖啡
项目引进的很顺利,D叔这位咖啡匠人,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在中国推广咖啡文化,而且他自己烘焙咖啡豆,承诺会所的咖啡绝对保证是最新鲜的,让会所的会员喝到最好的、最新鲜的咖啡。
D叔还亲自给我们做了培训,M先生则是要求我们都要学会使用虹吸壶,这样当我们的会员有需求的时候,我们都可以上手操作。
可惜虹吸壶太过专业,而且有明火,有一定的不安全因素。最重要的是,那时候大部分会员还是对单品咖啡了解的少,那些专业的酸、涩、苦,我们自己都说不清楚,又怎么可能更会员讲清楚,并引导他喝呢。
当时大家熟悉的还是花式咖啡,觉得能拉出个花的,那才叫专业的咖啡。因此虹吸壶咖啡一直没有推广开来,虹吸壶则被藏在了会所吧台柜子的最深处。
因为有D叔的传授,我相对于其他同事,对咖啡的了解要多一些,因此M先生又给了我引进花式咖啡的任务,所以经人介绍,有幸认识了后来的合作伙伴S姐。
S姐自己经营着两家咖啡馆,同时还开着一所咖啡师培训学校。因为有从D叔那里吸取的知识,所以花式咖啡项目引进的更加顺利,并且免费给我们提供咖啡师的培训,只交点耗材的费用就行。当我专注于某件事的时候,总能遇到贵人,这可能就是一种福报吧。
我们像其他咖啡馆一样,将白色的杯子印上了LOGO,不断试验用巧克力粉在上面做跟车有关的图形。咖啡师是从销售里选拔去培训的,为了让咖啡师练手,能够拉出完美的造型,我记得我们将近有一个月的时间天天喝咖啡,做评价。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争相主动的来品尝,在会所喝免费的咖啡,那种感觉并不比在星巴克感觉差。
但是时间长了,大家都开始躲着走,不是因为咖啡不好喝,而是一次就让你喝个三四杯。很多被我们抓过来的办公室同事,都愤怒的说已经失眠好几天了,大晚上的睡不着,在床上翻一晚上的烙饼,严重影响第二天的工作。
现在咖啡对我基本没什么影响,晚上和朋友聊天,喝完一大杯咖啡,回家倒头就睡,神经已经麻木到一定程度了,遇见蟑螂也都不怕不怕啦。应该就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四)适合自己的才最重要
过了几年,咖啡在国内越来越普遍,真正懂咖啡的人都开始喝单品咖啡,但是虹吸壶好像一直都没有火起来,可能还是因为有一定的技术门槛,在实际的商业操作中不好复制吧。
不过手冲咖啡好像很受欢迎,我的一位本家朋友,专注做手冲咖啡,已经在行业内小有名气,很多做会议、做茶歇的企业,都邀请他和他的团队过去做服务,做培训,做表演。现在他已经利用手冲咖啡做为载体,建立了一个人脉平台,一下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圈子,非常令我羡慕。
现在我经常会带孩子去咖啡馆坐坐,给她们描述一种场景:可以坐在这里,点上一杯咖啡,然后打开笔记本,开始码字。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记录满脑子的奇思妙想,记录昨天晚上的一个美梦,记录自己的所感所悟。
告诉她们要学会享受生活,学会爱自己。告诉她们坐在哪里不重要,只要你自己觉得舒服就好;告诉他们喝咖啡价格不重要,而是适合自己的最重要。
在会所这七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每件事都让我成长,都让我升级,用文字记录下来,给自己一个美好的回忆,给曾经一起战斗的伙伴们一个回忆,同时感恩所有生命中的贵人。
(我已委托“维权骑士”为我的文章进行维权行动,转载请注明或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