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影子囚禁了我,卻沒有把你也留下來。
我掉進了一個名為你的影子裡,悄無聲息地融進你的生活裡,就似把你的所有都融入我的世界一樣,對我來說我們再也分不開我和你,
但對你來說不是,從來都不是。
看《七月與安生》的時候就想對她們喊:你們都別吵了,最後家明被人吃了,你們不知道嗎?(大誤)
好吧,他沒有被吃掉,你們也只能言歸於好了,因為即使彼此痛恨過,你們也只有彼此了。
這個電影我早就看過了,好像是在飛機上,我在飛機上看的電影大部分都看不到結局的,但我回到香港時也沒有任何動力要把餘下的結局看完。如果女生的愛恨如此強烈,又怎麼可能原諒;如果一切都可以原諒,當初的一切又是多麼拙劣而可笑。
我有時候會臆想,是不是因為死者為大,我無法再恨你了,是因為你都已經要死了?你的脈搏再也不會跳動了,如果我再說我不原諒你,如果我再跟你訴說我的自我放縱有多艱苦,豈不是徒添你的內疚?所以原諒你似乎是我面前唯一一個仁慈的選擇。即使是假意,都沒有人願意聽到真情的選擇。
可是我想我是那麼不讓人覺得順心,我一定會坦白自己做不到。以前我以為青春給予我們太多一往無前的勇氣,因此我們可以拼盡全力去愛去恨,不知道我是不是一次次衝破那面玻璃窗還學不會保護好自己,不知道我是不是在血肉模糊中還在期待誰來成為我的完整呢?直到現在我都希望自己做得到,愛與恨都一樣用力。
我以為她也做不到,不過這一次我猜錯了。
當我再一次遇到她,在一個我為了躲避人群而去到的地方,我確實完美地避開了所有人,除了她。我一邊急急忙忙地把書從袋子裡拿出來,手一邊非常不爭氣地在抖,其實我氣都還沒喘得過來,可是那一刻除了機械式地把書拿出來,我做不到其他動作。她笑笑說:別緊張,慢慢來。其實她大可以甚麼都不說冷眼待我,又或者是她可以用另一種方式來表達。可是她只是那樣平靜地說出來,這一句早已看透我的話。
這不是我們第一次重遇,卻是我第一次看到她這雙眉目——再也沒有銳利、猜疑、厭惡,不再等待誰給她一個答案,她已經想通了,也已經擁有一個自己滿足的答案。她用她的眼神書寫出的,全心全意的原諒。他們後來的故事,我一點都沒有追問過,即使他們還是走到了我所想像的結局,我都沒有慶幸與不屑,雖然我還是如此氣憤,那個人最後都沒有給她幸福,但我也明白只有他們分開她才會有幸福。刺蝟先生曾經問過我,someone like you 的someone,是他嗎?我說不是,是她,你信嗎?是的,完全不相關,可是當我聽到這首歌的時候,我無法不想起她。
後來我把我給她的短信讀了出來,直到今天我都依然是這樣想的:有的人說不清哪裡好,但就是誰都替代不了……對我而言是,我知道對那個人而言也是。
在回程的巴士上,我在自己的備忘錄寫下:年歲終於會撫平青春的倒刺。
我知道年歲始終會善待妳,因為它曾經如此虧待過妳。後來我給L傳了一個很由衷的簡訊,我說她變了,變得比甚麼都還沒發生的時候更好,我也感覺得到她過得很好。我不在乎L會回應我甚麼,其實我只是在自說自話,即使她不認同我,她沒反應也沒關係,但那一刻我就是想找一個人全部都說出來。不過L從來不會不回應我,即使她沒有想要同意我的意思。
後來我再回去,再也沒見過她了,
像我們即使彼此原諒,餘生也只能做到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