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从梦里挣扎出来了,看窗外光景,黯淡的黑蓝,时候应该不早了。倏地起身摁亮手机,八点十二,不出意外。下床,脚点地的同时肚子咕噜咕噜一声使劲拉长了调子,自己首先不好意思起来,尽管独自一人,可是房间的一切甚至空气都在看着我呢,在这件意外上我害羞了。开了电炉开始煮粥,是昨晚备好了的水和泡好的米,倒一杯凉水去微波炉加热,两分钟的时间里,看着窗外整夜被灯光照得透亮的教堂,无人的街道,嘀嘀声响起,时间到。一口一口呼着热气细细喝着,一挪一扭重新折腾进被窝里,背靠了暖气坐着,沁入骨头的热度,像是毒药一般迷人心智,不忍离去。想来也没有一件正经事可做,开了电脑,还是记下点昨夜今日的账目,聊以消遣消遣,也不至于在无所事事中更加无所从无所想无所事,如此而已。
恍惚还记得夜里醒了好几次,清醒地睁着眼睛,内心颤栗。是为什么呢?哦,是风的缘故。怎么会有这样诡异这样尖锐又野性的风声,真是怕极了怕极了!现在想来,昨晚在清醒与梦境之中我是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以至于一次次地往返于梦与现实,身不由己原来也可以这样表现。担心屋子会不会被吹倒了,窗户会不会被吹掉,屋顶会不会突然出现一个洞……那我是不是得穿好衣服,这样身体被风吹走的时候,在掉落的地方也不至于太难看,有点像人知道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会为自己点好妆容着好衣裳,这样才能体面地离开,我也是这个心理。那一刻,我竟然想到了死呵!
后来重新进入梦境,却发现并不是原来的梦了。人物时间地点情节等都发生了变化,就像人们常说的,回不到当初,梦里的世界也不例外,何况现实乎?我回家了,并且是与现实情况相衔接的,五月,我站在自己家的小小楼房前,旁边是深红色大箱子,我终于回来了。可是并没有见到特别想见的人,好像屋子里空无一人。后来初中时候的同伴来找我了,我们一起走出门,却并没有目的地。到一户人家前,门口坐满了人,好不热闹,人们看着我们,像在指点谈论我,我头也没抬自顾向前,内心满是厌恶,原来在梦里我也是不喜欢我们村那些人,刺骨的冰凉和自私,我是从小就感受到了的。接着迎面走来了一群人,还都是男孩子,一个个戴着墨镜,总归也是我们那村里的,只是我不大认识。突然她戳了一下我,神秘兮兮地说“那那那,那就是某某某”,啊,原来是他,小学同学,我便转过头去看,她说不要看,会被发现的,可是我还是狠狠地看了,咦,他什么时候长这么好看了!再看她,脸都红了。我们又继续走下去。
走着走着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来到了一户矮小土灰砖屋子前,我进去了。看到了小弟弟,妹妹,接着我听到了奶奶厨屋那头炒菜的声音,可是,他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余下的事我也不大记得了,也因为马上我就要醒了,走得匆忙,把梦都不小心带掉了。
醒来之后突然间很想这个女孩子,应该算是一位旧友吧,初中还睡过一个床铺,也曾嬉笑玩闹过,也曾无话不谈过,可还是越走越散了。初中之后就没有说过话了,年年回去也没有任何交集,不知现在过得怎样,去年听奶奶说她家里要把她嫁了,是今年吗?还有那位小学同学,我知道名字却不便说出来,只是你真的长成了我梦里的模样么?让这位即将出嫁的女孩子满面羞红,下次回家了去偷偷看你可好?只是别被发现了才好。
我会想念以前的人事,怀念以前的情感,因为那是人生初年的相遇和温情。
二零一八年一月三号,上午十点五十七,星期三,大风,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