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历史上,汉武帝是被称为“伟大君主”、“千古一帝”的。他最厉害的功勋也就是历史书上说那些:政治上,设立中外朝制、刺史制、察举制,颁布推恩令;在经济上,推行平准、均输、算缗、告缗等措施,铸五铢钱,由官府垄断盐、铁、酒的经营,并抑制富商大贾的势力;文化上,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对外,采取扩张政策,放弃之前对匈奴的和亲政策,采取征战的措施,迫使匈奴西迁,从此“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这一切,从根本上来看就是为了加强集权统治的。
有一点不太明白的是,历史学家评价伟大君主,究竟采取什么标准来评判。这标准里边,不知道经济民生能占几成?平准均输算作是对市场有效调控,那么把盐、铁、酒收归国营呢?由大汉朝廷控制了国内算缗、告缗,这些举措是为了加强汉朝中央财政收入,抑制富商大贾,颁布推恩令,包括独尊儒术,都是为推行中央集权,加强皇权统治的需要。这一切准备好了,刘彻可以开始他汉武大帝之梦。对外扩张征伐,攻城掠地,让帝国的版图向西延伸了上千里。从这一点上来说,汉武帝是杰出的君主,更是有名的君主。然而成就他令名的代价是,文景两朝积累下充盈的国库被挥霍一空。从另一个层面,也是为了满足汉武帝个人好大喜功的性格。历史书往往抛开对政治家个人因素的分析,总是喜欢把他们数年的执政结成果,用冰冷的利弊得失去分析。盐铁专营,让国家大发其财,却使民间经济凋敝,人口锐减。而武帝晚年多次下罪己诏,反思自己不惜民力的过失,然而已经晚已,汉武帝时期的无度挥霍,不止是花空了国库,连后代子孙都要为其还债。这一切足矣说明,汉武帝时期的民生应该是多艰的,农民的日子,商人的日子,都是不好过的。只是,老百姓的声音早已被淹没在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了。
汉武帝刘彻死后六年,大汉朝廷上发生了最著名的“桑弘羊之问”。争论的双方是由权臣霍光组织的贤良文学(儒生)和财政大臣大农丞桑弘羊。儒生们发动攻势,提出以下三问:1.国有专营制度造成绝对垄断,价格昂贵,强买强卖;2.强行收购粮食物资建立储备,这是与民争利,导致经济萧条、人民困苦;3.国营制度豢养了权贵经济,形成了以国营为名、攫取私利的特权集团。而桑弘羊则以反问作答:1、如果不执行国营化政策,战争的开支从哪里出?国家的财政收入从哪里得?地方割据的景象如何化解?双方的责任以桑弘羊的失败而告终。霍光利用这次会议,打击了对手,经济上也使得官营政策有所收敛,罢黜了郡国酒榷和关内铁官。
虽然争论失败,可这三个反问成了皇帝们的最爱,不仅让他们打压民间经济变得顺理成章,还让皇帝搜刮百姓变得心安理得,因为这些都可以冠以为了国家安宁的需要。华人历史学家黄仁宇说过:“这个帝国的运转,从来不是依靠法律权威和数字管理,而是从上至下的道德感召力。中国历代的皇帝,从来没有藏富于民,而是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竭力削弱民间、做大中央政权。民间经济的凋敝,让中国始终无法摆脱农业国的身份。反过来,这种人身控制,也让中央集权越发稳固。”后来,桑弘羊虽被灭族,但是,”桑弘羊们“却一直存在于历朝历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