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我似乎已经在这徘徊很久了,长长的走廊像是无止境的黑洞要将一切都吸进去,我拼命的奔跑着,缓慢加深的恐惧与疲惫已经快要将我逼入绝境。‘快来找我,快!要快!’身后传来焦急的男声,“是谁?!”我从床上惊坐起来,汗滴从耳旁滑下,喘着气神情恍惚着,转头瞥见床头的闹钟,“七点...五十分?啊,已经这个点了啊”我淡淡的呼口气,“诶?诶?!.......要迟到了啊啊啊!!!”那口气吐到一半被硬生生的卡住,慌乱中我一翻身跌到了地板上。
今天的早课是英语,任课老师是我们年级公认的两大神兽之一,最要命的一点,她是我们的班主任。所以很自然的,我现在在走廊“深刻检讨中”。靠在刷着白漆的墙上,微仰着头,那个男声在脑海里回响起来,焦急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倦和虚无,会是谁呢。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明晃晃的光刺得我睁不开眼,大脑已经完全无法思考,知了也开始了最后一轮的哀嚎,管他的呢,已经夏末了,真好。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我的思绪被这阵铃声打断,转身朝教室里看去,Miss袁收好了讲义,看来是不会拖堂了。我揉了揉头发,将手插回裤口袋,拖着步子向教室走去。刚走到座位上正准备趴下补个回笼觉,“何遇,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Miss袁的声音悠悠地从门口传来,我咯噔一下站了起来,差点撞翻了课桌,耳边传来几声几乎不可闻的嗤笑,我摸了摸鼻子快步走出了教室。
长达一节多课的训话,在我几乎拟定了三十多种校服改造方案之后,终于被“刑满释放”了。接下来的课程,我半听半睡的竟然也耗到了最后一节。在下课铃响起之后,我长嘘了一口气。今天,终于结束了。
“欸,何遇”一只手从后面搭上我的肩,声音里略带戏弄,“怎么,今天被老班揪住了~”一张奸笑着的脸几乎皱成了菊花,眼里满是戏谑。这是李荣,我发小,从小一双桃花眼就招人,老阿姨们追几条街的要抱。原先我还挺庆幸的,现在看来还是我战略眼光太过短浅。我斜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好了,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他状似讨饶的说到。话虽如此,但我在他脸上没有找到丝毫的歉意,“等会儿上哪儿玩去?”李荣显然对我这种质疑的眼神习以为常,撇撇嘴毫不在意的问道。“骇客吧,那里保险。”骇客是一间藏在我家对街胡同巷子里的网吧,当然啦,不算正规,至少他们没有未成年免入这个“规矩”。
我们常会在周五放学后到回家前的这个空档去网吧玩上几盘Dota,在那个年纪部落和联盟像是男生们共同的暗号,虚拟世界比起无止尽的试卷和习题自然诱惑力十足。在三轮的推塔毁基胜利后,我有些疲倦的靠上椅背,抬眼扫视了一下四周,沉着脸敲打着键盘或是组团开黑的,大多神似。正觉无聊之际,我突然看到一个女人从独坐的小包间走出来。在网吧坐单间的人并不少见,很多人为了融入游戏中会选择相对封闭的空间,这很正常。引起我注意的是她的衣着,高领的黑色高腰背心配上暗红色及膝伞裙,颈间带着一个金色的环形项圈,那通身的气场与这个街巷里的小网吧是那样格格不入。她从出包间时就一直戴着一副金丝大框墨镜,看不清脸,只能从她大红的唇色中感觉到这是一个艳丽的女人,只一会儿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网吧门口。
“何遇,看什么呢,再来一盘啊。”李荣一个碰臂将我的视线拉扯回来。“不了,明天还有兼职,我先回去了。”说完我起身拎着背包快步走出了网吧,身后李荣的叫喊声渐渐消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离开,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现在已经失去了游戏的兴致,整个人都在不知所云的时间里被扰乱。
公寓高层的落地窗前,一个身影静静的站立着,整个屋子都陷在黑暗里,只有夜晚城市的霓虹灯隐隐照映出她的真容。没有花哨的装扮,她几乎素净的站在那里,不执一言却笼罩着暗伤。不远处的角桌上放着几张泛黄的旧报纸,在微弱的光线下似乎有什么在缓缓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