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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帕亚将清晨第一篓草倒在地上，山羊们呼地涌上来，把她淹没在羊海之中。它们咩咩叫着，晃悠脑袋，把那些草梗儿在风中抖起。
帕帕亚，帕帕亚——羊场外传来急切地呼喊，有帕帕瑟的声音，还有不知名的男声。
帕帕亚按住几只羊脖，从那一堆羊海中探出脑袋，先映入帕帕瑟眼帘的是那一堆密密麻麻的小辫子。在那堆羊里面！她夸张地尖叫，满满的精气神！
欧，欧！亲爱的！一个男人手持一根棍，赶开了那群羊，硬生生地挤到她面前。他四五十岁年纪，络腮胡和卷头发却是油亮得很，穿着阿河伊洛阿国阿河伊洛阿族质朴的传统服饰。你好，我是隼毳，我是你的向导，我将带你去东方，广传你的半日之名！
他去牵她的手，我们该启程了，宝贝！
帕帕亚把篓子踢到帕帕瑟身旁，在她面前扮了个鬼脸，顺着羊场前的小道，蹦跳着下山去了。
帕帕瑟在背后骂：丧彪！
族长前几天找过帕帕亚，说是阿国在古老东方的英尔迪芦国召开大型推介会，弘扬阿河伊洛阿的文化和精神，还有发展！
可以不去么？帕帕亚问他。
不，不，到了那你才能知道我们阿河伊洛阿的伟大，才知道哥乌斤不坎的圣明！
哥乌斤不坎的圣明？她瞪大了眼睛，那个混球？搞得现在卖羊的卖不出去，买羊的又买不到的那个歪脖？
你，你可以不这样说，至少，现在在阿河伊洛阿，他还是圣明的君主。当然，他顿了顿，不去是不行的，除非你比将军还英勇；毕竟，事关国威。并且，他眨巴着眼睛。
并且什么？
你还能见到亚吉斯小姐。
那就去吧。亚吉斯小姐是她的表姐，跟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很多年前跟她的父亲，宫里的一名大员，去了遥远东方的英尔迪芦。
在首都的一栋大房子里，帕帕亚接受了形体老师的指导。你得这样，注意，尤其是左臀，走路的时候要连续颤动两下，再外抖三十度。这可是丽亚的招牌动作。你明白了吗？
帕帕亚摇头，丽亚不是唱歌的么？
可唱歌也得走路，我们先说走路。她试着在帕帕亚面前走了一段，帕帕亚差点笑出了声，这不跟家里的大尾巴羊一样走法么。
她叫帕帕亚来一段试试，帕帕亚按照大尾巴羊的走法表演了一段，感觉还可以，惟妙惟肖。
喔，天啦？你学过数学么？你的屁股都甩上天了，至少有一百度。你是在求偶么？她愤怒地指责她。
隼毳走过来，要求她冷静点，这是帕帕亚小姐，她将代表阿河伊洛阿的国家形象。他对她严厉地说道。
能怎么走就怎么走吧，反正飞机就快来了。
她看到外面拉满很很多横幅：
预祝丽亚小姐访英尔迪芦成功！
传播国际爱，共享宇宙城！
一阿一英，宇宙命运！
在白云之上颠簸了好多个小时以后，帕帕亚感觉飞机在慢慢降落。七八个小时过去，她已经没有了最先的兴奋劲儿，不断涌来的全是困意。
隼毳示意她可以下机。
她步下舷梯，远处有一望无际的大海，四处有椰子树在风中摆动。不时有海鸥从头顶划过。
真漂亮，我喜欢这里，我喜欢英尔迪芦！她开心地叫道。
你想多了，隼毳告诉她，这只是经停，还有九个小时的飞行才能到英尔迪芦。
在帕帕亚睡眼朦胧之际，飞机稳稳地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奇怪的语言。
这怎么跟牛叫一样？她用土语问隼毳。
你说得很没错，这边的人崇拜牛。隼毳告诉她。
众人上了一辆高底盘越野。车子卯足马力，一直向前奔去。帕帕亚看着道路两旁尘土飞扬，颇感不适。忍忍吧，应该不需要太多时间。
天黑的时候，车子已经在英尔迪芦奔跑了五个小时。外面的路越来越窄，车子也颠簸得越来越厉害。
我们这是要下乡赶集么？她忍不住问隼毳。
隼毳看了看手表，再过几小时就快到了。
可是，丽亚为什么不亲自来呢？
只要阿河伊洛阿的人民认为丽亚来过就行了，为什么丽亚要亲自来呢？隼毳告诉她。
见她不明白，隼毳又反问她，如果你是丽亚，你会来么？
她摇了摇头。
半夜的时候，车子稳稳地停在一处河谷。外面陆续有人走过来，紧接着传来牛的叫声。
他们把他们安顿在一处两层的木屋里。
天亮了，她从木窗探出头，外面的山上插满了旗帜，阿英友谊长青！复兴阿河伊洛阿！共建宇宙城，握手英阿村！阿河伊洛阿最伟大艺术家—丽亚！她看那些标语，有意大利文，有俄罗斯文，有西班牙文，有斗战胜文，还有咕噜文！
她感觉虎躯一震，大振声名的一天到来了！
她急匆匆完成洗漱，迎接接下来的庆典。
十点过，陆续有人从四面八方涌来，隼毳告诉她，弘扬阿河伊洛阿文化，阿英友谊万古的仪式就要开始了。
乐曲奏响，有士兵维持秩序。
高昂的阿河伊洛阿国歌响起，帕帕亚她们流出激动的泪水，高唱国歌。
紧接着英尔迪芦国歌响起，几个穿着裙子的人在伴奏中高歌。那是本市最高首领，隼毳告诉她。
穿裙子的男人开始发言，他声音激昂，表情生动；唾沫均匀地洒遍了四周的石板。
有司仪讲话，邀请阿河伊洛阿国丽亚教授上台讲话。
隼毳推了推她，她有些莫名其妙，你就是丽亚教授！他告诉她。她在心里纳闷，自个儿不就是甩屁股兼职唱歌，咋又教授上了？
隼毳把她拉上了台，她有些惊恐，但见台下万众瞩目，她瞬间来了自信。她打算来些高谈阔论。
隼毳把她面前的讲稿板升高，把一个微型录音机夹在那里。
空中瞬间传来丽亚亲和而带有磁性的声音：雷特森熬得节哀来门，按门丽亚。
四处掌声雷动。
阿河伊洛阿……讲得很丰满，足足一小时。在帕帕亚打了几个盹之后，一群小朋友给她献上了鲜花。
台上大屏幕开始播放阿河伊洛阿的悠久文化，画面出现了哥乌斤不坎的身影。他摊开一双大手，热情讴歌养育他的阿河伊洛阿，热情讴歌非洲大地，热情讴歌地球母亲，热情讴歌伟大的宇宙！啊，我爱你们！他在结尾这样说。
四处很安静，但音响里传出了热烈的掌声。她拉了拉隼毳，隼毳立马醒来，站起身来热烈鼓掌！她也开始鼓掌，穿裙子的鼓起来，大家都纷纷响应，掌声驱开了天上的那几团云。
台上陆续开始歌舞表演，帕帕亚看身旁的隼毳从箱子里搬出一大摞图稿。
他打开第一张，是自己和特普合影的照片。她大吃了一惊，右手一抖，隼毳白了她一眼，莫名其妙的样子。
他又打开第二张，是自己和登白的拥抱照。她有些澎湃，但控制了自己肢体动作的范围。
关键是，她急切地对隼毳讲，我们回到阿河伊洛阿，那这些消息也成了旧闻了啊？
放心吧，亲爱的，这些只是备份。现在在阿河伊洛阿的各大媒体上，这些都是头版头条。我只是看看有没有需要补拍的画面，他托着腮。
几个小时后，他们一起出席了欢迎宴会；她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准确是对方先向她打招呼。
嗨，帕帕亚，她走近她。
欧，亚吉斯！她差点惊叫起来。
我知道丽亚不能来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你看这是多伟大的安排！
你还过得好么？
嗨，夫家有几座庄园，还行吧。阿河伊洛阿在这边的人，大多不如意。
可是，县城花园的大屏幕一直说阿河伊洛阿世界第一啊，开心阿河伊，幸福银河系，耶！
这时有人过来敬酒，他们尊称亚吉斯尊敬的夫人。
哥乌斤不坎，那个棒槌，会毁了阿河伊洛阿的。亚吉斯吞下一口酒，慢慢告诉他。
紫殿之东，将军跨步走上台阶。
喔，你来了。哥乌斤不坎对他打招呼。
今天的新闻挺不错，老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哥乌斤不坎吞下一杯杨梅汁，龙颜大悦。
有一些事，我们做得很好，有一些事，我们已经在做，还有一些事，我们也会去做的。他淡定地对将军讲。
可是，四处还是有些触目惊心的事情发生。将军冷静地回答。
嗨，国民认知差距太大。有些偏激的人，你要容忍他；有些贪婪的人，你要容忍他；有些虚伪的人，你要容忍他；有些淫荡的人，你要容忍他；有些多管闲事的人，你不能容……
将军将长剑刺进他的心脏。
他转头看向将军，对方平静地告诉他：这是全天下对你最大的容忍！
他们来到英尔迪芦的机场，大屏幕播放特普和登白的会见画面。
帕帕亚问隼毳，这个会是真的么？
隼毳点点头，是的。
阿国不都是放的登白会见哥乌斤不坎么？她天真地问道。
隼毳一口奶茶喷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