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媒体频繁爆出校园暴力事件,引起广泛关注。这些熊孩子手段残忍,我除了唏嘘、愤怒,也开始一点点回忆起我在校园经历过的那些暴力事件。
我记得读小学时的某一天,有一个人从很远处拖着长长声音、提高嗓门,急冲冲地跑过来告诉我,快点去看,谁谁谁和某某某在学校后面的油菜地里打架。他的声音里有一点小小的兴奋,似乎在提醒我,再不去看热闹,就错过好戏了。我听说过这两个人的名字,他们都是这所学校毕业的,目前已经升入初中一两年了。
当我赶过去时,现场已经围绕了近百人,都是前来凑热闹的。他们两个人这时已经结束了,两个人都被敲破了脑袋。他们都一手捂着头,一手拖着长长的铁棒,从不同的方向离开,铁棒在地上滋滋作响。那铁棒约摸也有三到四公分粗,他们就是用这么粗的铁棒打破了对方的头?我简直难以置信。其中有一个人从我的面前走过,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掌,透过指缝大滴大滴地落在他白色的衬衣上、地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一直盯着他手上的血,盯着他身上的血,待他一点点靠近又慢慢走远,我又盯着他背后地上的血。我丝毫没有看热闹的快感,我一直在想,难道他们都不觉得痛吗?那种血腥的场面让我颤栗、作呕。
我记得当时是没有老师的,我当时还在想老师都跑哪里去了?如果有老师在,老师会前去劝架吗?我隐约记得后来有老师提醒我们,不要去看这种热闹。
我第一次接触到“混混”和“社会青年”这样的字眼时是在上初中时,也第一次知道了校园里还有这样一个群体,也明白了我小学时看到打架的那两个人,大概就是这类人吧。小升初,当时的思维还没有转换过来,想不明白怎么班上几个管事的班干部都是混混?我差不多花了一学期的时间大概明白中学老师这样安排的用意。而那几个人,我最初对他们很排斥,后来相处久了,觉得他们还挺好相处的,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顽劣,只是偶尔有些意气用事,有些顽皮,不爱学习罢了。
其中有一个人,我们交情还不错,偏偏有一回被我这个小干部不顾颜面地训了一吨。其实也不是很严重,只是说了几句而已,让他有一点没面子,至少我是这样觉得的。后来竟然听说,他要派人揍我。因为我们彼此熟悉,当时并没有害怕,甚至哑然失笑,觉得他有些兴师动众。我甚至找到他,当面问他,我听说你还要找人揍我?结果他默不做声地走开,脸色绯红,最后又绕回来说,我原本是这样计划的,但是现在不会了的。
我一直觉得他不是多坏的人,然而很多年后,我们在网络上再次取得联系,他的头像是一张剃光了头的自拍照,感觉像个牢犯。我不经意进入他的空间,里面有几张穿着暴露的男男女女貌似在吸白粉的照片,让我不寒而栗。我甚至调侃他说,你这也太吓人了吧?结果他说,以前不懂事拍的,然后就把空间关了。
我记得那时从学校走回家差不多要二十多分钟,每个晚自习后,我总是和堂哥一起结伴而行,还有堂哥的几个朋友。有一天,我们原本有说有笑,突然堂哥的一个朋友被后面某个人莫名其妙地踢了他一脚,“走快点,挡了我的道。”我看到堂哥的朋友非常不悦,旁边那宽的路不走,偏偏要朝这里挤,分明就是故意找茬。他回头大概是想找他们理论,几秒钟后又黯然地回过头来不做声了。
我也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别回头,他们手上有刀。”堂哥在我的旁边提醒我。可越是这样说,我越是好奇。果然,我看到他们几个人个个手里持着一把长长的水果长刀在月光下晃瞎了我的眼睛,走路的步伐也非常有气势。
“怎么了?你还不服气。”他们又朝堂哥的朋友踢了一脚。
只见他一个踉跄地躲开了。“没有。”他乖巧的回答,然后默不做声地给他们让出一条道,也没有惹出太大的是非来。
还有一次,我们还有几百米就快到家了。偏偏前方几十米远,几个烟头的明火在一片漆黑中闪烁,不时还传来细细地说话声。那声音一直从那里传来,明火也没有向前挪动,他们应该是一直坐在那里,可能在等谁吧?
他们不会打劫吧?我相信我的同伴们和我一样有过几秒钟的犹疑,思考着要不要过去,最后还是堂哥说,“走吧,是福不是祸。”毕竟这里是必经之地,我们也没有办法绕过去。当我们小心地一点点走近,他们当中的一个人叫了我的堂哥一声,最后还叫了声我。然后,他和我的堂哥肩搭着肩地寒暄,在那里哈哈说笑。这个人去年还来过我家,当时堂哥介绍他给我们认识,说是拜把子的兄弟。我依然记得他当时憨厚淳朴的模样,现在借着微弱的月光,也能看到他油头粉面的样子。我在心里冷笑,有些人才一两年的光景,就已经不认识了。
好几年后,我听家里的人说这个人犯了事,在外逃亡了好几年,最后还是被抓监狱去了。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