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乡,有很多老人在冬天活动都不会太频繁。
很多时候,发现他们不是在门口晒太阳,就是坐在被窝里打瞌睡。
然而今天,中午跟妈妈在厨房准备午餐的时候,一个姐姐打来电话,说,她的爷爷去世了。
这个姐姐是我干妈家的女儿,从小我们就一起长大,关系也很好,有时候去她家也能看到她的爷爷,坐在轮椅上,安静的晒太阳,或者修剪花草,斗斗小狗小猫。
吃过饭,我和妈妈匆忙收拾一下就赶紧过去了。
远远的看着,她们家的那个路口,站了很多人,带着白帽子,或者腰间系了一条白布。
我把车停好,跟妈妈往她们家里走。
正好,姐姐的奶奶被人搀扶着,拄着拐杖,从对面走过来,右眼眼角红了一大片,浑浊的眼睛里好像看不出什么东西了,走路仿佛也不知道路的方向,身边扶着她的人也不知道是哪个,我没敢细看,就赶紧和妈妈过去扶她进门。
一进门,看到干妈和姐姐在摆东西,干妈的眼神扫过我,看向了其他的东西。她没有看到我和妈妈,也许是今天接待了很多人,在人群中,也很难辨认出我们,更有可能的是,今天流了太多眼泪,眼睛里时刻被泪水侵占,模糊的世界,已经让人认不出来了。
我和妈妈上前去安慰干妈。
她看到我们之后,跟妈妈握住了手,又立马,跪下来拜了一下,后面有几个人,也都跪了下来。
我被突如其来的跪拜吓了一跳,之后都有点懵。
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第一次以大人的身份参加葬礼。
我上前抱住干妈,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我跟去世的老人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看不惯这种悲伤的场面,尤其是自己以往很亲切的人在我们面前流眼泪。
干妈去忙别的了,姐姐又到我们面前,妈妈握住她的手,
别太难过了,老人家走的时候没受什么苦。
这么一安慰,姐姐哽咽到说不出话,脑海里都是以往爷爷在身边的场景,嘴巴里却怎样也描述不清。
妈妈把她揽到怀里,姐姐头靠在妈妈肩上,眼睛闭着,眼泪从缝隙里溢出。
看着姐姐,泣不成声的样子,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陪着掉眼泪。
大家客套了一会,干妈他们还要忙,我和妈妈也帮不上忙,就告别先回去了,走的时候,干妈和旁边的婶婶又下跪一拜,我和妈妈赶紧把她们拉了起来。
出门的时候,棺材到了门前。
后来问妈妈,为什么要跪拜,妈妈说,这是儿孙在行孝,替老人感谢我们来送他。
年都没有过完,老人就离开了,今年家乡的冬天也变得格外的冷。
突然间,就怕极了那种 再也不见 的感觉,脑海里轮番播放着姐姐闭着眼睛,靠在妈妈肩膀上,流眼泪的画面。
那是怎样的一种悲伤,夹杂着百爪挠心的悔恨,为什么,要经历这种痛苦呢?
难以启齿的感情里,这应该是极致的吧。
然而生老病死,又是自然界的规律,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必须承受这些,对于不甘心的人类来说,必须也算是一个残忍的词吧。
然而在我们北方的家里,地暖和空调没有普遍的地方,很多老人,都选择用棉被或者烤火来过冬,也只有那么一小方空间被温暖包裹。
虽然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很多,但是,如今才慢慢了解到,什么是贫穷。
很多老人,了解外面世界的方式,也就是电视和听别人说,而那又能改变什么,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方式已经根深蒂固。思想稍微开放一点的,又被那些打着下乡扶贫的年轻人,骗了多年的积蓄。
人生那么短,但是人活一世,也很深刻,好好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