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南风长得很像明星四大天王中的黎明，斯文，儒雅又风度翩翩。他那温暖又略带磁性的嗓音唱起歌来也非常好听，惹得一帮迷妹经常围着他转，可是他不为身边的庸脂俗粉所动，看着一个个倒贴过来的女人，李南风只是感到厌烦。

他所在的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坐落在滨海城最繁华的地带，公司对面是高档的面馆，餐厅，咖啡馆，还有一家非常有特色的茶馆，店名取得也特别，叫‘有间茶馆’，上面的标语写着：人未走茶不凉。

李南风从公司出来，就在对面的餐厅用餐，看着时间尚早，便又弯到有间茶馆去坐坐。他每天都要来到这家茶馆打发时间。特别喜欢这家茶馆的装潢与格调，还有茶馆的标语，时刻令他感到如家般的温暖。他跟茶馆的老板娘已经相当熟了，有事没事便常常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开开玩笑。

盛夏的某天午后，酷暑难耐，李南风不想呆在公司，他随处溜达着又来到了有间茶馆。

两三点钟的茶馆显得异常冷清，却有几分如在深山老林中的清凉，幽静。

这里真是避暑的好地方，李南风心里一阵喜悦，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迈着轻快地步伐走进去，见老板娘正支着胳膊在柜台上打盹，李南风走过去，用一根茶叶梗轻轻划着她的脸，老板娘打掉茶叶梗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无精打采地道：“来了，李帅哥。”

他笑着点点头，调侃道：“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睡相估计帅哥见了你都要跑。”

“你不是没跑吗，还天天来，我这婴儿般的睡相帅哥见了只会挪不动脚。”老板娘笑着打趣道：“怎么样，今天照旧来一盏老白茶？”

“OK，婴儿一样水嫩的老板娘。”李南风掩嘴笑呵呵地走开了。

来到西南角靠窗的位子坐下，李南风每次来都要选在这个位置，她跟老板娘说，坐在这里，有南窗寄傲之感。他说的傲可不是高傲之意。是取自陶渊明 的【归去来兮辞】中的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中的傲同义。

听说他的名字亦出自这首 【归去来兮辞  】，他给自己的微信公众号取名为南风窗，关注他的人已经达到十万加了，每更新一篇文章，就有无数的读者来评论点赞。真可谓是“门庭若市”，不过，他几乎所有的文章都是在这间叫“有间茶馆”的地方完成的。

此时，老板娘端着一壶老白茶来到他身边，又给他斟上，望着窗口笑着说道：“这扇南风窗被人看上了。”

“哦，是吗？”

“一个美女，跟你一样喜欢写文章，差不多就来了。”说完，老板娘便走开了。

2

“你好，可以坐你对面吗？”王可儿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李南风听着如涓涓细流般的声音流过心田，便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只见一女生神情怯怯地站在对面望着自己。

这一望，令李南风的心突突地跳起来，他见过的美女无数，却不似眼前这般美的如此清澈，干净，甜蜜又柔情万种的。

他写过许多小说，形容过无数个美貌的女子。此时，他却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眼前女子的美貌，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都不够，她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李南风看的呆了。

“先生，可以吗？”王可儿又问了一遍，李南风这才回过神来，慌忙道：“可以的，小姐，请坐。”李南风示意她坐下。

王可儿一坐下来，便从背包里掏出一本书，是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她一边翻着书一边叫老板娘：

“杨姐，要一壶老白茶。”

“诶，来啦！”老板娘杨丽媛答应着，端了一壶老白茶给倒上了。

“可儿，今天看什么书呢？”老板娘漫不经心地问，又瞟了一眼对面的李南风。

“蒲松龄的【聊斋志异】。”王可儿笑着说，那张笑脸甜的把同为女人的老板娘的心都融化了，简直挪不动脚。

“哦，这本书你也敢看，好恐怖的。”老板娘没话找话聊着。

“是有点恐怖，但蒲松龄的文笔实在好，忍不住要看的。”王可儿始终笑笑。

杨丽媛使劲对李南风递眼色，示意他抓住机会。

3

此时的李南风正在构思他的公众号更文，听见如此说，越觉得眼前的女子非同寻常。

他静静地打量着对面的王可儿。

王可儿落落大方地端坐着，纤纤玉指静静地翻阅着桌上的书，微风拂过她细软的发丝在轻轻地飞扬，她看书的样子真好看。

李南风暗自陶醉着，故作镇定地说道：“喜欢看聊斋的女子真是罕见，我猜小姐一定聪慧过人，想必也写作吧？”她身上的书卷气以及一身文艺范的打扮让李南风觉得眼前的女子该是一位作家。

“先生过奖了，只是写过一些文字罢了。”王可儿淡淡地说道，脸上始终是淡淡的微笑。

“不知小姐都写些什么类型的文章，可否有机会借来一阅？”他顿了顿，爱看聊斋的人，十有八九是同类，他觉得自己应该自报家门了。

“你好，我叫李南风，也偶尔写些文字……”

“你就是李南风？”还没等李南风说完，王可儿不可置信地打断道：“是公众号南风窗的作者李南风吗？”她一直认为李南风会是一个老者，文笔老练，深邃，耐读，是不可多得的真正文士。

“是的，小姐看过我的文章？”李南风笑答道，她脸上惊讶地表情也令他也感到一阵惊讶。

“我是你的铁杆粉丝，王可儿，网名水云间，每天给你文章写评论的那个，很高兴认识你！”王可儿自我介绍着说，又重新打量着眼前的李南风，不禁暗暗惊叹一番他的绝世才貌。

“原来是你啊，水云间，王可儿”李南风继续说下去：“早就拜读了你的大作，你是畅销书作家中我最喜欢的一位，文笔有明清小品文的味道，我也以为你应该是有些年纪的女子，没想到正青春，年轻有为啊，厉害。”说着，向王可儿竖起了大拇指。

“李老师过奖了，比起你的散文集【青花瓷】来，我那书根本不值一提。”王可儿谦虚地说道。

“在大作家面前充当老师？快别折煞我了，叫我南风就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简直相见恨晚，互引为知己。

聊了大半天，又扯到聊斋。

“可儿的胆子真大，敢看聊斋。”李南风笑笑说，顺手拿过她的书翻起来，继续说道：“我喜欢聊斋里面的画皮，娇娜，宫梦弼，向杲，葛巾，叶生，青凤，黄粱，婴宁，陆判，聂小倩，促织，罗刹海市，续黄粱，席方平，伍秋月，莲花公主。”

“其实我没看过聊斋，但是看过几集聊斋的电视剧，也不觉得有多恐怖。因为最近在练习古文写作，我的古文老师说，他以前是看了聊斋才对古文产生兴趣的。他跟你一样也说喜欢聊斋里的那几个短篇，我正想翻来看看呢。”王可儿坦白地说。

于是李南风给她讲聊斋，从画皮，娇娜，宫梦弼一个个讲过去，王可儿听的如痴如醉，直到天黑了方散。

从那以后，他们每天都相约一起来有间茶馆喝茶，畅聊，读书，写作。

4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三年，今天是李南风跟王可儿在一起的三周年纪念日。

这一天，李南风早早就预订了晚饭的包间，点了一桌王可儿爱吃的菜，还给她买了一条心形的项链戴上，外加一件包装精美的神秘礼物。

“猜猜看，这里面是什么？”李南风指着包装精美的盒子，神秘地笑着。

“看着像一本书，是一本书吗？”王可儿想了想说道，两个都是嗜书如彼此的人，送书最好不过了。

“我的可儿真聪明，一猜就中，说说看是什么书？”李南风痴痴地看着王可儿问道。

“【聊斋志异】，这本书是我俩初相识的时候在有间茶馆一起看的。”王可儿想着三年前的今天听南风讲聊斋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这一晃就是三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她禁不住感慨道。

李南风绕过来揽着她的肩膀，声音低低地附在她耳边说：“这本书可是我们的月老，因为聊斋我们走到了一起，真是一本奇缘之书。”

“是呀，这本书真好，因为看了这本书，我的古文功底进步很大，还收获了爱情。”王可儿一脸幸福地说。

“我买了两张电影票，绝对是你喜欢的，走，我们这就看电影去。”李南风说着，拉了王可儿就去了电影院。

电影院里放映着聊斋之画皮，那天看电影的人真多，李南风拉着王可儿挤到电影院门口的商店去买了两杯可乐跟一杯爆米花，转身出来的时候王可儿被一个高大个子撞了一下，一杯可乐溅了一脸。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不起”高大个儿一个劲地陪着不是。

王可儿不说话，捂着脸一路小跑着去了洗手间。李南风也追着跟在她身后，就在洗手间门口等着。

许久，听得女洗手间里传来惊讶地尖叫声，跟着是一阵骚动，李南风侧耳倾听着，只听得高超的人脸什么的，也听不分明。

李南风等了好久不见王可儿出来，打电话给她，王可儿说她已经回去了。叫他也赶快回去。

李南风一路走着一路纳闷着，心想，我一直守在女厕门口，可儿怎么就回去了呢？她出来我怎么会没看见？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5

王可儿冲进洗手间，看见镜中的自己，彻底崩溃。

脸上的妆容已被可乐冲花，左边脸露出一大块血红的胎记。

她把头发用手使劲的梳到前面来，试图挡住左边脸，可是脸上的胎记实在太大，怎么挡都挡不完。此时的她，已经把大半边头发都梳到了前面，远远看着，就像聊斋里走出来的女鬼。

刚从厕所里出来的人见了，真以为是晚上鬼出没，吓得大声尖叫，撒腿就跑。从门口进来的人见了，也吓得大声尖叫，连连后退。一时间，女厕所里一片混乱。

正当骚乱之时，发现镜子上多了一块人皮面具贴在镜子的正中央，像某个女明星的容貌，大家一起齐刷刷地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王可儿。

王可儿也被吓得连连摆手，慌乱地叫着：“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就在她将手移开脸的刹那，有几个人看到了她血红的脸，差点没晕过去，嘴里叫着：“鬼啊鬼啊有鬼！”连滚带爬地出去了，剩下几个蹲在厕所里的人听到说有鬼，提着裤子就往外跑。

王可儿退无可退，她慌乱地躲进厕所里不出来了。

当李南风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只说自己已经回去了，她不知道李南风见了她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也吓晕过去？

那个晚上，她躲在厕所里，确认厕所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才悄悄地出来，又悄悄地走回家去。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钟。王可儿拖着满身疲惫的身体去放洗澡水，这是她学会化妆以来第一次在外面弄花了妆。没想到弄花妆的后果那么严重，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又忆起读书的时候，往事历历在目，如在跟前。

上小学的时候，大家都熟知她脸上从娘胎里带来的胎记，没人觉得她是恐怖的，因为右边脸美若天仙，大伙都亲切地叫她“右脸西施”。

等到了初高中，左边脸上的胎记越来越红，红的似血。虽然她的右边脸还是美丽依旧，可身边的人看到她的左脸，依旧感到害怕，她们都不愿意跟她来往，还远远地躲着她。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没有朋友，总是独来独往。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爱上了文学，大量阅读文学巨著，她的作文在学校里总是名列第一，无人可以超越。

没人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便把自己的心事都写在日记本里，日子久了，身边的日记本多的堆积如山起来。

除了小学，差不多整个的校园生活，都是王可儿一个人的独角戏，演戏的是她自己，看戏的也是她自己。

6

王可儿脱掉衣服，将整个身子沉到浴缸低下去，她真想将自己闷死在浴缸里，从此不用再做人了。

“可是我死了剩下年迈的奶奶怎么办？”王可儿想到奶奶，又一下从浴缸里钻出头来。

过去，她常常被人嘲笑，被人骂作女鬼，她难过地跑回家告诉奶奶，说不想活了。

奶奶便搂着她，含着泪说道：“一个人死是很容易的，活下来才艰难呢。”她哭着说：“当初你爸出车祸离开的那会，你妈也跟别人走了，我的心痛的像刀割一样难受，一心想跟着你爸去算了。”

奶奶停了一会，抹去脸上的泪痕继续说道：“当我看到小小的还不懂事的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地上无人照管时，我就舍不得死了，我不但不能死，还要好好的活下来，把你抚养长大，给你好的生活。”

“奶奶！”王可儿伤心地扑到奶奶怀里。

“可儿，你记住了！你在奶奶心里永远是最美的孩子，为了奶奶好好活着，知道吗？啊”

“嗯，奶奶，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说想死的话了。”说完，祖孙俩紧紧地抱在一起。

是呀，在这个世界上，王可儿还有奶奶这么一个亲人，从小就跟着奶奶相依为命，奶奶现在已经很老了，轮到她来照顾奶奶了。

王可儿穿好睡衣，走到梳妆台旁坐了下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右边脸依旧美若天仙，再看左边脸，她不敢再看下去了。

难怪上大学的时候，所有女同学都不愿意跟她同一个宿舍。好在大二暑假的时候，遇到了顶级化妆师李新月，李新月看着王可儿美丽的右边脸问她：“你愿不愿意改变自己？如果愿意跟我学化妆，你的左边脸也会变的跟右边脸一样美丽。”

“我愿意，我愿意，我非常愿意！”王可儿迫不及待地答应着。

就这样，王可儿成了李新月的唯一门徒，两年后学成出师。

出师后的王可儿再也不是人见人怕的女鬼，她摇身一变成了人见人爱人见人夸的仙女。直到今天晚上的意外，让她又做了一回女鬼。

知道这个妆容怕水，她一直都非常小心，非常注意。平时出门她都会带上化妆用品以备不时之需，可是今晚出门时太兴奋忘记了。王可儿想到以后跟李南风在一起，他迟早都会看到她真实的左脸，心里就难过的要命。

还是趁他没发现的时候分手吧！这样她在他心里还是完美的，她不能让李南风看到她真实的左脸，王可儿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可是，电影院女厕的人皮面具又是怎么回事？王可儿躺在床上，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眼皮越来越重，她带着问题睡着了。

7

李南风听到电话里王可儿说回去了，百思不得其解，他就在厕所门口几米开外处张望着，她出来他怎么可能会看不见？刚刚女厕那边一群人尖叫着跑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们嘴里嚷着的人皮人皮又是怎么回事？

李南风越想越不对劲，他开始担心起王可儿来，又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电话没人接，她真的回去了吗？

他不太相信，但还是打了一辆的士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王可儿的住处，他使劲敲王可儿家的门，一边敲一边大声地叫着可儿，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为什么？

李南风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可儿为什么突然就不接他的电话了？会不会是遇到什么事情不方便告诉他？如果是遇到什么事情也不至于不肯跟他打声招呼吧？

他又担心又害怕，坐在王可儿家门口直等到凌晨一点都不见人影，此时已经打不到车了，他又累又困地走着回到他的住处。

一进屋，就将浴缸的水开到最大，今晚发生的事情让他想不通，他要静下心来好好地捋一捋，他把自己沉在浴缸里，每次遇到难题时，他都习惯性地将自己沉在浴缸里，仿佛这样问题就可以解决了，其实并不然。就像现在，他在水里泡了快一个钟了，可是他想不出来王可儿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

他穿好睡衣走到书桌旁，拿了今天送给王可儿的【聊斋志异】无心地翻起来，心里来来回回地想着，人皮面具，画皮，画皮，人皮面具，难不成她？呸呸呸，想什么呢？她怎么可能是恶鬼？他要是鬼我早就遭殃了，还能活到现在？

王可儿长的实在太美了，美的根本不像世俗里的人。太丑的东西令人厌恶，太美的东西又让人觉得不真实。哎，人类真是矛盾的动物。

他不能再想了，这样想他的可儿让他觉得自己是在犯罪，连自己都无法饶恕自己。他们在一起三年了，他相信可儿对他的爱是真的。她对他的爱胜过爱她自己。

可是可儿到底怎么啦？怎么突然就不接他的电话了呢？李南风想了一夜，至天光蒙蒙亮方才沉沉地睡去。

8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

李南风觉得头重脚轻，有一阵子还想晕倒。伸手摸了摸额头，有轻微地发烫。他向来是把小发烧小感冒当做是提高人体免疫力的恩惠，所以总不大理会，每次也都自然恢复过来。

想着昨晚王可儿没接他的电话，他便又开始担心起她来，洗漱完毕，匆匆拿了外套就往有间茶馆奔去。

到了茶馆，王可儿并不在那里。

李南风慢慢地走到西南角靠窗的位置坐下，老板娘也不问他喝什么茶，总不过是一盏老白茶，几年来都没有变过，她熟悉他就像熟悉自己一样。

“怎么啦？心事重重的，可儿也还没来，你俩不会是拌嘴了吧？”老板娘关切地询问着，给他斟了一杯老白茶放在他面前。

“没有。”他简单地回答道，眼睛望着窗外，那是他跟王可儿的南风窗，没有可儿的窗，他感到一阵凄凉，鼻子发酸。

以前一直不知道什么叫做心痛，他的人生在遇到可儿之前也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现在，他懂得了什么是心痛，他现在就是心痛的感觉。

老板娘去放了一首他跟可儿都爱听的歌，是刘盼的【影响】：

听说相爱的磁场
有一种神秘的影响
交换呼吸的波长
蔓延成心跳的渴望
在孤单的地平线上
你是我第一道曙光
仿佛看透我思量解我心肠
指引我朝你的方向
像海浪一样被天上月亮影响
跑累了想要停靠沙滩上狂想
我常想是否就是这样被你影响
我以后的梦想不再是远方
像鸟儿一样被夕阳西下影响
忍不住栖向那一片温暖金黄
我希望像个孩子一样被你影响
我的心从此托你好意收藏
谁不曾为爱痴狂
虚度时光像从前的我一样
终日凄凄狂狂
人海中随波徜徉
可以吗幸运的我啊
在你温柔的脸庞
看月光像靠岸的潮水一样
见识了幸福的模样

李南风听着歌，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了，什么时候开始，他把心都交给了可儿，她走了，心儿也跟着被带走了。

他又底下头去看看手机，这是他一个钟内无数回看手机了，可儿的QQ，微信都静悄悄地，发了无数条信息过去也不见回，打电话依旧不接，李南风担心她心都快碎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从来没有这样害怕失去一个人过，他的心越来越痛，头越来越沉，终于支撑不住了，昏倒过去。

9

李南风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雪白的床单，雪白的被套，雪白的墙壁和雪白的天花板，眼里看出去的一切，是一片惨惨的白。

仿佛置身于茫茫雪域的旷野，四周人踪迹无。他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花，空旷、寒冷、孤独、寂寞一起向他袭来。他再一次晕倒过去。

再次醒来时，护士从他腋下拿出体温计，她对着光看了看，报了度数。

“36.5度，退烧了。”

李南风微微睁开眼睛，见王可儿坐在他身边，便一下子伸出手去捉住她的手，急切地问道：“你为什么突然消失？”

王可儿不说话。

“你不知道这样我会担心死的吗？”

王可儿还是不说话。

“你说啊！你是怎么啦？为什么你突然之间就跟变了一个人？为什么要躲着我?”李南风用力摇着她的肩膀，一连串地追问。

王可儿依旧不说话，只是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流。

没多久，妆就被眼泪弄花了。李南风于是看到了王可儿真实地左脸，大大的血红的胎记，很是骇人。

他定定地看着她真实的左脸，一时间竟被惊吓住了，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可儿见他表情惊呆，猜他终究是怕看到她真实的左脸，一时心痛难忍，掩面跑了。

李南风什么都明白了，那天晚上她回他说已经回家，其实是不想让他看到她真实的左脸，她是一个人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啊！

“我真混蛋！”李南风捶胸顿足，不小心竟把扎在手上的针头碰掉了，流出许多鲜血来，他也不觉得痛。如果那晚他勇敢一点，去女厕看过究竟，她也不至于那么无助。

李南风缓过神来，王可儿早就跑得不见踪影。他也跟着跑出去，追出去好远才追上她。

“可儿！”李南风叫着。

王可儿已经跑不动了，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泪水流个不止。

李南风上前搂着她，心疼不已。

“我是这个样子，你已经看到了，我们分手吧。”王可儿痛苦地说。

“可儿，我是不会跟你分手的。”他把她抱的更紧了，仿佛一松手她又会消失的了无踪影 ，他受不了没有可儿的日子，一秒也不行。

“难道你忘了，我们说好要一起慢慢变老的，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不管呢？”李南风心疼地说。

“我这个样子你不怕吗？我会连累你的。”王可儿哭着说。

“我不怕，世人才爱透过皮囊,去发现灵魂。我是同时看到了你两样的美好，你在我心里就永远是美好的。”李南风不无动情地说。

10

那天开始，李南风为了证明自己不在乎王可儿左脸上的胎记，硬是要搬去跟王可儿住在一起。

不多久，他们又恢复了如初时般的甜蜜。

他们还会每天去有间茶馆，还会一起写文，一起探讨文学，一起赌书消得泼茶香。

有一天晚饭后，他们并肩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电视上报道了一则少女戴着人皮面具行窃的案件。报道上说，该少女喜欢戴一副酷似林青霞的人皮面具作案，并且每一次都作案成功。

王可儿一下就想起那晚的情景，慌乱中，有个少女的身影纵身一跃将人皮面具贴在镜子中央，趁大伙儿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时，少女趁机溜了出去。

真该死，少女是想把祸嫁祸与她啊，好险，王可儿暗自捏了一把汗。

临睡前，王可儿在镜子前卸妆，李南风就站在她身后。

王可儿突然笑笑说：“你怕不怕那只画皮的恶鬼？”说着就伸出双手来挠他，一边挠一边笑。

“我才不怕呢！她要是鬼，我就做她的鬼丈夫。”李南风也笑着跟她挠起来。

两人笑作一团。

后来，听说王可儿的化妆师李新月从国外引进一种高端的人皮种植技术，终于把王可儿的左脸治好。

从此，王可儿跟着李南风一起出门，再也无需化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