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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文昌带着苏陌叶和凤九来到了后山。
“
这里生长着各种竹子,质地上乘,你们可以在这里选取材料打造一样属于你们自己的乐器。”
说完文昌便拂袖而去。
“师父怎么会想到让我们打造乐器?”凤九不解。
“要上音律课了。”苏陌叶说,“师父精通音律,他习惯晚上抚琴,你没注意每晚竹林深处传来的琴声吗?”
“我还以为是流水的声音。”凤九晚上回到厢房已经累得不行,只想倒头就睡,故没有辨别外面的声音是否为琴声。
“你其实也没说错,师父弹的最多就是那首《高山流水》。”苏陌叶说,“他和孟昊将军是生死之交,只可惜四海安宁后,孟昊将军不知所踪,师父苦寻他不得。”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凤九虽然没有经历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但或多或少能体会到那种同袍之情。
苏陌叶选的是翠竹准备打造一只箫,凤九则是选的紫竹开始制作一只笛。在文昌的指导下,两人花了几天时间终于大功告成,苏陌叶的乐器是碧玉箫,凤九的是紫玉笛。
通过上音律课,苏陌叶和凤九各自学了一些曲子。偶尔在休息的时候,凤九会坐在竹林中吹一支思乡的曲子,她想念青丘,想念家人,有时也会不经意想到东华。
凤九不知道的是,当她尽情吹笛时,师父就站在她身后,尽管她吹的曲子简单,可他能听懂她注入的情感,除了思乡,还流淌着一种淡淡的儿女情长在里面。
那个藏在凤九心里的人会是谁呢?文昌产生了一丝好奇。
一天, 文昌回南荒青之魔族看望自己的妹妹,凤九和苏陌叶在打扫藏书阁。
“这本洪荒上古史,听说是早期魔族学堂用的版本,和我们如今在族学学的不同。”苏陌叶在翻阅一本厚厚的书,“里面有师父的画像。”
凤九凑过来一看,是一副文昌策马的画像,身着铠甲,英姿勃发,眉眼间透着一股温润的气质,在另一边的,是孟昊将军杀敌时的画像,威猛无比。最吸引凤九目光的,还是最上头东华帝君的画像,手持苍何剑,立于浮生之巅,睥睨四海八荒,天地共主的气概扑面而来。
“这是真实的东华帝君吗?”苏陌叶大跌眼镜。
“是他。”凤九点头,她更加理解东华弃魔族择神族的原因了,早期魔族学堂用这个版本的画像,不知打动了多少魔族女子的芳心,引得她们前仆后继自荐枕席。
这一日,文昌很晚才回来,他彻夜难眠,没想到昔日一起出生入死的同袍兄弟,如今却被困于白水山,任凭他千呼万唤,这位好兄弟也不肯出来一见。文昌叹口气,提笔开始写信。
“帝君,臣发现孟昊在南荒的白水山。”
苏陌叶和凤九察觉师父从南荒回来后,神色凝重,茶饭不思。他们心疼师父,主动询问师父是否遇到了疑难的事情。
文昌见两个徒弟一脸关切,脸色好了一些,轻声问:“你们可知孟昊将军?”
“徒弟知道,是洪荒时期东华帝君座下七十二名将之首,师父的同袍战友。”苏陌叶抢先回答。
“孟昊不仅是我的战友,更是生死之交。”文昌抬头看着远处的层叠山峦,“帝君将我收入麾下时,有神族将军忌惮我是魔族出身,一次趁我不备偷设陷阱害我,是孟昊将我救了出来。孟昊对帝君忠心耿耿,对我们其他七十一将义薄云天,乃真君子也。”
“史书上记载天下初定后,孟昊等七十二将都归隐四海。”凤九问,“师父可是一直在找孟昊将军?”
“不仅是我,帝君也在找他。”文昌的神色又凝重起来,“找到又如何?他的劫难,我无法帮他渡过……罢了,我先打坐一会,你们二人今日先自学阵法课。”
苏陌叶与凤九面面相觑,向文昌行礼后出去了。
白水山中,苍何剑划过,凛冽银光中,孟昊身上长长的锁链被斩断,接着,苍何随同东华的身影消失在白水山中。
“情之一物,入骨入髓,臣修为不够,渡不过这场情劫。”
“被困于此,实则心甘情愿。”
“旁人看来,是一世劫难,可对臣而言却是甘之如饴。帝君心系天下苍生,从不耽于儿女情长,自然是无法体会各中滋味。”
从白水山出来,孟昊的话久久在东华耳边回响。
情之一字,对于东华来说确实遥远,他自化生以来,从未沾染过情字半分,但是孟昊的每一言每一句却让他陷入了深思。
情为何物?是劫,是错,是缘分的迂回?
昔日屡次救自己于危难之中的座下猛将甘愿被情所困,东华难掩惋惜,又想起座下的另一员猛将正归隐于离南荒的不远处。
广袖一挥,东华落在了符禹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