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请问吧。”

“一是这几个受害者的死因是什么。二是，她们是否被侵犯了。”

大耳朵的仵作点点头，郑重地开了口：“这几名死者，都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直接死因就是背部因为皮肉被割去导致的失血，而且，这几人都中了蒙汗药。没有被侵犯的痕迹，看起来就是被迷晕之后，直接挖肉致死。至于挖下来的那些肉，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

炼心低头致谢：“多谢，说得非常清楚。我需要的信息都有了。哦，对了，最后问一下，死者面部都盖着手绢，请问手绢有没有检查出什么异常？”

仵作摇头，说：“没有，什么都没有，连血迹都没有，也没有蒙汗药，就是干净的手绢。”

炼心并没有太大反应，似乎已经料到如此。她拜别了仵作和衙门一干人，便回了自己的客栈。

刚一推开客栈房间的门，岐黄医堂的那个男人竟正坐在桌边，见炼心推开门，却不慌不忙地倒了一杯茶，还伸了手，示意让炼心坐下。

炼心还没来得及皱眉，就被眼前这人不疾不徐的气场给惊着了，竟也乖乖坐了下来，接过茶杯，又是祁门红茶的浓郁香味。

这浓香反倒让炼心回过神，她皱着眉，低声说：“我还以为自己进错了门，这半天才发现，原来，这是我的房间呀。”

男人面上却没有半点不适，反倒点点头：“倒是看不出来，你的反应有点慢。”

炼心一阵气结。怎奈对方是个重要的领路人，没了他，炼心还真不知道该去哪找张不凡去。

男人观察着炼心，看她没有开口的意思，顿觉无趣，便接着说：“如何，听说你几个地方，都去转了转，有想法了吗？”

炼心长吁一口气，喝了口茶，缓缓说：“有了一些想法，但是现在就要问我是谁做的，我还真说不出来。”

“哦？那不如跟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给你提供些想法。”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人为，不是什么沉鬼索命。几名死者死在自己的房间里，并非只有鬼魂可以做到，只是耍了几个花招的密室杀人。

“死者的背部皮肉均为挖走，没有遗留在现场，看起来应该是凶手的某种仪式所需，并非是对几名死者恨之入骨。当然，这一点，还可以通过手绢佐证。几名死者均被手绢掩面，而且，这些手绢非常干净，一点血污都没有。这说明，这是凶手做完案后，净手，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手绢，覆盖在死者面部。”

男人觉得好奇，忍不住发问：“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也是什么特殊的仪式吗？这怎么就证明凶手对死者没有憎恨了呢？”

“在，我的那个时代，有一种学问，叫做犯罪心理。简单来说，就是专门研究分析凶手的行为反应了其何种思想。”

“凶手的行为？凶手犯案，无非是贪，恨，疯这几种。还能有什么思想不成？”

炼心笑了笑， 她学起一尘的样子，侃侃而谈：“当然有，而且我们还可以通过这种分析，推导出很多东西，比如动机，甚至是身份。就以手绢为例吧，凶手用干净的手绢遮住面部，这有什么作用呢，这对于作案是没有任何帮助的。所以手绢不指向作案手法，那么只有一种解释，这是凶手的内心需求。现在再来看，手绢盖住脸，这让你想到什么？”

男人略微思索，便试探道：“看起来，像是人死了后，人们会把尸体用布盖上，为了死者的体面。”男人皱着眉，又问到，“可是，如果是这样，那说不通的啊，凶手为了死者的体面？闻所未闻。”

炼心微微点了点头：“没错，正是为了死者的体面。可是，凶手已经残忍的杀害了死者，却又想起了死者需要一点体面，给她们用干净的手绢遮了面。确实说不通，说这里出现了一个矛盾，而这矛盾下，正是体现出了死者做出这样的行为的动机。就是愧疚。”

“愧疚？他都杀了这么多女性，还如此残忍，真是看不出来他还懂得愧疚。”

“对，这又出现了一个矛盾。所有的矛盾，都将指向凶手心理上的弱点。他应该愧疚吗？他愧疚了，那说明了什么？只有一个解释，说明了他的迫不得已。他并不是出于恨这些人，他是迫不得已才杀了她们。”

炼心见男人又想开口，她笑着阻止了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么残忍的凶手，怎么能说是迫不得已，就是要死了，也不应该去杀害无辜的人啊。你这是正常人的逻辑呀。凶手杀人，无论是怎样的变态手法，他总有自己的一套解释和内在逻辑，我们的目的，就是理解凶手的逻辑，然后击破他。”

“逻辑……是什么意思？”

“啊，我忘了，这个是我那个时代的词。逻辑，就理解为，自己的一整套想法吧。”

“这样的话，我觉得，你的这些说法，还是挺有自己的逻辑的。”男人看起来很认真，反倒让炼心不知如何反应了，“可是，现在只是知道了这些，好像具体也没什么太大帮助啊。”

“是啊，所以线索是需要连起来的。就像一串项链，现在它们是散落的珠子，我们需要一颗颗捡起来，再依序拼接。”

男人看向炼心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他问：“对了，你刚才说，那不是沉鬼索命，是什么来着？什么杀人？”

“密室杀人。只是一种诡计罢了。就跟街上耍的戏法是一样的。”

“这么说，你已经识破了凶手的戏法了？”

“没错，不过，虽然这颗珠子被我找到了，还是不够，还是无法串起来啊。”

“啊，要不，你先给我说说这凶手的戏法。”说完，男人又给炼心添了一杯茶。

也罢，反正现在也没有头绪，就当是说出来，重新梳理一遍吧。炼心这样想着，接过茶，嘬了一小口，娓娓道来这密室杀人的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