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兰成讲到周作人的时候说:“周作人太理性了,所以缺乏人生味。看他喝茶,听雨,看云,对花鸟鱼虫都给予如意,似乎是很重的人生味,其实是这人生味正是他所缺乏的。人生味不是给你去体味的,有作为人是相忘于江湖,有如鱼之相忘于江湖。”
讲到人生味,我对这句话颇以为然:人生真是不用刻意去临摹。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无论哪一苦,都是生命打磨好的人生味。只要放下执念,细品这人生之苦,如茶香浸瓷,漫漶于心,方可寂静安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许久之前在书上看到这么个故事:有个精神病人心迷佛法成痴,逢人就讲习佛法,一天一个精神病人爱好者去做调查,讲到小时候见到一个和尚在门前讨水喝,就热情地把水和饭菜全都递上,和尚只喝了水,没要饭菜就走了,临走之前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一声“阿弥陀佛”,便再无踪迹。精神病人对这个人说:“你真傻,怎么不问一下佛法?”那人答曰:“正是那日他没有拽着我讲佛法,和尚才在我心里留下了一个完美印象,要是他故作道行高深莫测,那他就离真正的佛法相去甚远了。”
和尚的人生味有些淡,淡如水,缓缓淌过人心的柔软。什么时候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亦或四海为家糅合成那修佛之人的人生味,清心寡欲莫过于此。
身居都市,等红绿灯时,抬头的一瞥,于钢筋水泥,川流不息间,一抹暗红正晃动着生命的悄然无息,那是一位衣衫褴褛的和尚正在过马路,眼神里晃着惊恐,瘦削如柴的腿露在阳光下,露在千万人异样的眼神里,正是这双腿在阳光碎隙间从红尘陌上一路走来,纤尘不染,走向那妙法莲花。在那一刻,我的心被融化了,融入万古,从此长寂。
又是那如莲一般的人,将一颗火一般的心度化,不再空然,不再燥热。这颗心时常为这大千世界的蝇营狗苟正人君子之流皱眉,生活里充斥着苦涩,而这一刻,这颗心感觉到这苦涩沁人心脾。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心若波澜不惊,方可一碧万顷。
若欲为人间惆怅客,且为人间惆怅客。人的步履不管匆匆蹒跚还是踉跄,都必将经历,应该的时间就有应该的样子,应该的空间也有应该的样子,不管热血,无论饮冰,都如那和尚一般质朴 自然。人生味,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切都是道法自然,万象皆由心生。
有位禅师说:“心是根,法是尘,两种犹如镜上痕,痕垢尽,时光始现,心法双亡性即真。”愿你“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染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