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邻居老奶奶给我讲的故事。
但我并不知道它的真实性,也不愿去揣测,我只是想将我的所见所闻写下来而已,因为我觉得,当你认真的将它看完的时候,再回头,你会觉得对于它的真实性已经不重要了。
在说这个故事之前,我先要声明几点,首先,这个故事和我以往经历的都不同,并没有宏伟和深刻的背景,没有太过于激烈的情节冲突,但却是我经历的最让我记忆犹新的故事之一。其次,在这里面,我并不愿刻意的去加一些故弄玄虚的场景,我只是想很平凡的将它讲述出来。
这个故事,是我在小学时代听说的,那个时候,我们村子还很多人,很热闹,不像现在这样,人都搬走了,只剩下一些残烛老人还守着那些老旧的房子。
我所在的村子,是依山而坐,所以大家都围绕着把房子建在山脚下,村前面是一条绵绵小溪,据那些长辈说,这里的风水很不错,依山傍水,是一块福地,但是对于我们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肯定不信这些。
在我们村东头,住着一户人家,说是一户,但也是牵强,因为只有一位老奶奶独自守着那座年久失修的破房。
老奶奶身体不好,平常也不爱说话,就有时好心的村民看她可怜,经常送些菜过去,才能看她说一声谢谢,但也显得如此的生分,村民也试图问一些关于她家里的情况,但是她都是沉默不语,久而久之,人们也就习惯了,送完菜就走。
老奶奶很少踏出屋子,在一年里,几乎看不到她出来,很多时候,大门都是紧闭,白天也是如此,再后来,我听了这个故事才知道,老奶奶并不是我们村的,而是从远方搬到这里的。
我想,大家小时候一定都玩过躲猫猫,特别是农村的孩子,经常疯起来就是满村的跑,食不归宿,到最后引的父母一阵唠叨。
其实我也是,不然也不会听到这个故事。
游戏的过程我就不详述了,直接说重点,那是我第一次踏进老奶奶的家,平时都是路过而已,并没有过多的注意。
老奶奶住的是一所典型的老房子,厅堂很深,在那个时候,像这样的房子都是被人遗弃的,并没有安装电线,自然的照明设备就只能用蜡烛取代。
我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会坐在老奶奶面前,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听完这个故事的,现在想起来,突然有一丝后怕,也为当时的大胆喟叹。
厅堂很深,越往里光线越暗,要不是白天光线不错,肯定难以看清,在大堂之上,挂着一面大镜子,第一眼看去,把我吓得一跳,谁没事在大堂之上挂着这么大的一面镜子,在晚上肯定格外慑人。
面对着老奶奶坐下,我才发现,在她的手上,始终握着一面镜子,这让我感到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故事是发生在这个老奶奶同村的姐妹身上,因为年龄相仿,老奶奶在当时,是村子里面和二凤关系最好的人了,用我们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闺蜜。
这个闺蜜呢,叫做二凤,长得十分可人,村里方圆几十里的男人,但凡看过她的,无不惊叹与动心,世间怎会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二凤17岁那年,村里不少媒人上门提亲,甚至有人开出了不要嫁妆、彩礼照给的条件,然而二凤的父母丝毫不为所动。
我一度觉得老奶奶有点夸张,怎么可能会有人长得如此天仙,以至于嫁妆都不要的人呢?老奶奶突然沉默下来,用食指放在她干瘪的嘴唇前做了个“嘘”的手势,声音突然低沉下来,说道:不要冒犯镜神。
镜神?这又是哪出? 我用不解的眼神看着老奶奶,意思是让她讲下去,也许是出于小时候的好奇心吧。
奶奶也看了下我,在她褶皱的脸上,并没有看到什么表情变化。
二凤出生的时候,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们是哇哇大哭来到这个世界的,可她不是,听接生她的产婆说,二凤出生的时候,一点哭声都没有,眼睛张得老大老大,不论产婆怎么拍打她的屁股,她就是不吭声,但是心跳和呼吸又是正常的。
还有,更奇怪的是,她赤身裸体来到这个世界,小手却紧紧拽着一样东西,仔细看,竟是一面铜锁大的小镜子。
产婆和她家人都吓坏了,想把这面镜子从女婴的手中拿走,但他们无论怎么拽拉还是扯,那面镜子就仿佛长在女婴的手里一样,就是弄不出来。
直到一天一夜后,这个女婴才开始了哭闹,手也松开,那面小镜子也就从她手中掉了出来。二凤的爹妈于是就把那镜子丢了,在他们认为,那是不祥之物。
可是后来,女婴不停地哭闹,不管怎么哄都不见好,第二天竟然还发起烧来,没有人知道原因,到后来没有办法,大人们才觉得会不会是因为丢掉镜子的缘故,镜子会不会与女娃有联系,这才把镜子寻了回来。
结果女婴一握住镜子,便立马安静下来,烧也一下子就退了,二凤爹妈都吓坏了,便寻了一道士。
道士看过后,算了两卦,便曰:“镜神犯了大罪,被天帝坠入凡尘悔过,此娃便是镜神在人间的化身,你俩好生照养,她自会给两位带来福利。切记,此娃长大,一定拥有着天仙美貌,切勿在18岁之前让她失去处子之身,否则你们家便会横遭大祸。”
二凤爹妈是十分迷信之人,便按道人嘱咐,一心照养二凤,二凤还真如这道人所说,出落得越发漂亮。村里人都说,这一定是天仙下凡啊。
而二凤在爹妈的管束下,这17年来 ,除了自己的父亲,从未和村里的男人说过一句话。 她爹妈也想着,再过一年就好了,再过一年,那个道士说的横祸也就可以避免了。
怎料,还是遭遇了一场大祸。
说到这里,我看到老奶奶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干涩的眼睛有些湿润,我有点莫名其妙。
“奶奶,您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也许是孩子心的天真,我小声又有些怯弱的问道。
老奶奶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打断她的话。
隔壁村的李大壮,见过二凤一次,便贪恋起她的美貌,犯了坏心眼。
二凤18岁生日的前一天,她爹妈和隔壁村家的王姓大户定下了这门亲事,等二凤18岁生日一过,便让王家人前来迎亲,订金彩礼都已经送到二凤家里了。
本来很高兴的事情,结果却让隔壁村的李大壮给弄成了一惨剧。李大壮这厮在二凤出嫁前一天,趁着二凤爹妈出去办事,偷偷溜进二凤的闺房将二凤给强奸了,二凤觉得羞愧于家人和未来夫婿,便在家中用一匹红布上吊自杀了。
等二凤爹妈回来,尸体都已经变得僵硬冰冷起来。红事变白事,这在当时我们那里是很晦气的一件事情。
而且二凤死状十分惨烈,舌头伸出老长老长,眼睛一直都没法闭上,手里紧紧握着一面小镜子,正如她当年来到人世一样。
王家人嫌晦气,退了婚,还把彩礼定金什么的都要回去了。二凤的妈由于伤心过度,整天以泪洗面,结果把眼睛给哭瞎了,而二凤的爹,身体也不如以前,不久竟然病死了。
就在二凤头七那天,村里发生了很奇怪的事,天上居然下起了红色的雪,而每家每户的镜子里都长出了鲜艳的花朵,正是二凤生前最喜欢的山茶花。
大家都吓坏了,认为是二凤的魂灵在作祟,大家为求自保,便派了几个壮汉将隔壁村李大壮给捉了过来,在二凤的坟墓前将他绑在一个大墩子上,周围铺满了稻草,扬言要烧死李大壮为二凤报仇。
结果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硬是将李大壮活活烧死。红雪停止飘落,家家户户的镜子也都恢复了正常。就在大家以为没事的时候,二凤二七那天,又出现了这种怪状。
大家实在没法,就找来了之前的道士,道士一算便说,这是镜神在报仇。
原来镜神的灵魂是需要靠处子之身静养十八年,十八年后,才能修炼成功,重归天庭,重新成为镜神。如果在这18 年间,有人破了镜神依附之人的身体,镜神的一切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怎料李大壮却犯了此禁忌,镜神觉得不仅是李大壮,整个全村人都该受罚,而罪行就是没有好好保护二凤。第一个遭劫的就是二凤的爹娘,而村里的人也遭受了镜神的诅咒,那镜子里开花便是镜神对大家下的咒语。
听道士这么一说,村民都慌了,纷纷请教道士该怎么办。道士却只是摇摇头,说天意如此,天意如此,本道法力尚浅,无力解救大家,望大家自寻其他法子,便离开了。
听到这里,我的心神已经有点漂浮,在那么一瞬间,我似乎看到老奶奶眼神妖异的闪动了一下,蜡烛印在她的脸上,格外的惨白。
老奶奶并没有接着讲下去,而是望着屋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嘴角嘟了嘟,想问她最后是怎么样子的,但最终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口。
老奶奶突然站了起来,走进自己的房间,对着桌子上的一面镜子发呆,鬼使神差的,我也跟了进去。
“全死了。”她嘴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在她那阴暗的房间里听到,真的是把我吓了一跳。
“那面镜子里的山茶花会吸人血,不管村里的人是扔掉还是摔坏,都无法阻止那山茶花的成长,不到一个月,村里各个角落都开满了山茶花,将全村人的血液给吸的干干净净。”
老奶奶顿了顿,手不停的抚摸着那面镜子,然后低沉的说道:“还好我嫁到别处,逃脱了这一劫。”
听到这里,我悄悄走到老奶奶的背后,本想安慰她,却发现,那面镜子里,分明开出了一朵红色的山茶花,颜色娇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