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的第三天,终于有活过来的感觉,可以下地多走动了。
催产的床号是2,待产的床号是7,凑了个27号,小橙子在这天诞生了。
最终选择了剖腹产,随时等待医生的安排,提前空腹、抽血术前检查、备皮、签字,然后马不停蹄地被送往手术室,一点心里建设的时间都没有。人生的第一次手术开刀,手术时间不长,四十分钟,bigger说在外头等待的时候他紧张得浑身发抖、想吐。
麻醉前护士给我的手上埋针,血管要么太细,要么是弯的,一开始女护士搞不定,后来请出了号称“针王”的男医生出山才搞定,我感觉手术都还没开始,手臂就被扎了一遍了。
半身麻醉,光着后背蜷缩在手术床上,大家都说来了医院就没有什么羞耻心了,对于医生而言,隐私就是一个器官,身体就是一坨肉。麻醉针从脊柱注入,经过又长又粗的埋针体验,麻醉针我反而能接受了。
麻醉师是个男医生,疗愈的声线,手术室很多人为我服务,大家都在边工作、边打趣、边聊天,感慨再坚持几天就能迎来五一节假日了。除了不苟言笑的主刀医生,其他人都在负责营造一种轻松的氛围。
“不疼对吧?不会让你疼的。手术期间你会失去痛觉,但是知觉还是在的,会有肉被牵拉的感觉。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呀?”
“都可以。”
“嗯嗯,我帮你看下哈。”
隔着布罩,我感觉宝宝被抱了出来,随即听到了两声哇哇的哭声。
“是个女孩子。一会儿我们会抱给你亲吻下再抱出去哈。”
别人都是手术全程跟医生聊天,清楚地感知医生的每一步,但对镇定剂很敏感的我还没撑到见到宝宝,我已经昏睡过去了。醒来手术已经接近尾声,医生说我手术过程中睡得太熟,打鼾,期间有呼吸暂停,让我到住院区六个小时麻醉过去前都不能入睡,身边要有人跟我说话让我保持清醒。
被推出手术室,听到妈妈关切的声音:“妈妈在这里。”但我意识还很模糊,只能心里回应了。
bigger跟着我一路到病房,特别开心地给我看小橙子的照片和视频,梦了三次小橙子是个女孩子,他终于梦想成真,果然还是父女连心呐。巧合的是,我的生日是93年八月,bigger的车牌号是938,小橙子9点38分出生。bigger、爸爸、小橙子都在农历三月出生,是我一直期望的。
宝宝出生不足五斤,被送去了新生儿科,住院待产的这几天她还长大了些,妈妈说看着圆圆的脸蛋一点都不小,等后面出院了再慢慢养大。小橙子跟我很像,更像哥哥小时候,总之看着不像个女孩子,但是女孩子大家也都欢喜。
bigger马不停蹄地去给小橙子办理住院手续,去产前区整理行李搬到产后区,我们好像是从一年级升到了二年级般从九楼搬到了十楼。
产二区是产后护理区,节奏慢了很多,没有产一区大着肚子、随时有紧急情况的孕妇们,也安静很多,有的只是正常出生在父母身边的婴儿啼哭声。
术后的第一天我躺在床上插着尿管动弹不得,双手挂着镇痛泵和营养液,忙坏了bigger,一会儿帮我倒下满了的尿液,一会儿帮我换下恶露的垫子,一会儿还要给我喂点水和米汤。
第二天,拔了尿管,但是因为手上还挂着吊瓶,肚子上的刀口动一下被牵拉疼痛得不行,半自理能力的我上个厕所还是需要bigger的搀扶和陪护。我的主管医生是产科的国宝,唯一的男医生,他说这种疼痛是没有伤害的,只有多下地走动,肠胃蠕动把气排出来,伤口也能好得快。每次一想到反正疼不死,那我就能起来走,瞬间动力满格。
第三天,拆了手上的针,肚子也没那么疼了,瞬间自由了许多,可以自己慢慢地下地活动了,bigger也终于可以瘫在一旁安逸地玩会儿手机了。
晚上bigger帮我擦拭身体时问我,以后等他老了,我会帮他擦不?我答,会。他说,你到时候不会去跳广场舞不理我吧。我答,那你也去找个老伴儿。他笑了笑,不,我要找个年轻漂亮的。
几天下来,bigger真的可以称为一个合格的护工,我也体验了一把躺床上生活不能自理的无力感,也瞬间能够理解那句:“久病床头无孝子。”能常年如一日照顾瘫痪在床的父母亲真的特别不容易,比如《人世间》里的郑娟。
小橙子被送去新生儿科换个角度看也挺好,bigger一个人要照顾我,又要照顾小橙子,我们两还都没经验,一定手忙脚乱的。那就好好珍惜小橙子回到我们身边前最后的二人世界吧,这一周以来的相处,每一步都很紧急,各种决定都是当下做出,毫无准备般上战场冲锋陷阵,我们就像老夫老妻般相依为命,彼此眼里只有心疼和相互付出。
精神好点了,看到走廊里别的父母遛娃,看着小橙子的照片和视频,思念席卷而来,眼泪不自觉地流。bigger制止我,月子里是不能哭的,安慰我过两天就能接小橙子回家了,要相信医生,有专业的人照顾她肯定比我们照顾得好,她哭闹的时候我又该想把她塞到肚子里去了。
妈妈说感觉才刚把我生下来抱在手里,一转眼我都已经当妈妈了。同事们也都说感觉我还是个宝宝,就已经是妈妈了。只有当了妈妈,切身体会了生娃的过程,才能更加理解妈妈的不容易,也更坚强,为母则刚。新身份,新的开始。
谢谢你,小橙子,来到我们的生命里,温暖了四季,新生活会有新挑战,但我分外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