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从儿子比我高时,我开始热衷于穿儿子的衣服了。
第一次穿儿子淘汰的衣服就好喜欢。那是一件棉袄,很朝气的绿色夹克。儿子那两年个子长得嗖嗖的,为了节俭,买了件丝绵袄。虽不是什么名贵衣服,我们却都喜欢。儿子穿上既精神又帅气,活力四射,虽是冬天,儿子青春的笑脸在绿夹克的映衬下格外灿烂。
那件我们全家都喜欢的绿夹克袄竟被烧了个洞,可惜了。我们都舍不得扔,就在上面贴了个花。虽然买贴花时精挑细选,但这可爱的小棉袄依然有被毁坏的迹象。儿子不介意,觉得没什么,穿它依旧。可我觉得它似乎成了件“破”袄,建议儿子只在家里穿。对那件棉袄而言,似乎有点英雄少了用武之地,这么好的袄,一辈子就这样也太亏了。也许在儿子看来是这样,我更觉得是这样。为了拓宽“疆土”,充分发挥它的价值,我自告奋勇地说:儿子,别怕误了它,我在家里也穿。谁知往身上一穿,那感觉让你没理由嫌弃它曾受过“伤”,反倒觉得它很亲切。
第一次穿上儿子的棉袄,有种被儿子抱着的幸福感。棉袄上有儿子的气息,穿着它,就如同儿子时刻陪在身边一样,一种贴心的暖啊,在我心里弥漫……望着镜中的自己,似乎与儿子有了更多的相像点,这个,好喜欢。
这一穿可真上瘾啊!
儿子长的越来越高,淘汰的衣服越来越多,我跟在儿子后面屁颠屁颠的拾着他不能穿的衣服。儿子个子已经比我高一头,很多衣服我穿上都宽,可我不在乎。宽褂子,穿上很居家,几乎能当睡衣,我穿着,乐在其中;运动裤,一条腿能装下我两条腿,我觉得它如同每年流行的胖腿裤,虽然布料、款式、颜色大相径庭,但只要是儿子穿过的,我都觉得好。
现在,儿子高中毕业了,崭新的校服一次也没穿。九月份儿子就要上大学了,更不可能穿了,我高调倡导由我收纳。儿子同意,我来者不拒,并视若珍宝。
穿儿子的校服心里满溢幸福。似乎觉得自己有机会青春再现,穿着校服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再想想儿子三年的高中生活,熬了多少个夜晚,早起了多少个黎明,是儿子一辈子最吃苦的三年。这三年,令儿子难忘,也让我心疼;而儿子的校服,是这些难忘记忆的最好见证。虽然校服是新的,毕竟,它与儿子的高中同时代的存在着。校服,记叙了儿子的高中生涯,那段儿子高温锻造的岁月……我怎舍得轻易忘记呢?
以前见中年人穿孩子的校服,总觉得不伦不类;而现在自己穿上儿子的校服,不但觉得被幸福沐浴,而且还觉得和儿子贴心的近啊。穷追不舍,甚至迫不及待的想穿儿子的衣服,是在留念儿子的成长吧,是有点不想让儿子长大吧,更有一种对儿子的依恋吧!
有时我想,将来儿子上大学了,至少两三个月才回家一趟,我们夫妻两个就成了空巢“老人”了。想儿子一定会成为我每天的必修课,如果能穿着儿子的衣服,让思念柔柔的融化在衣服里,思念似乎也就有了着落。想儿子时穿着儿子的衣服,这种感觉一定是贴心的,暖暖的,有所依的。还记得儿子小时侯,我出差在外一段时间,回家后儿子对我说:妈妈,我想你了就穿你的衣服……往后,我想儿子了也穿儿子的衣服,因为衣服上有儿子的味道,那种世界上最暖心的味道!想儿子了,穿上儿子的衣服,记忆中儿子穿着这件衣服的情形就会一一再现,让我慢慢回味,慢慢想念。儿子不在身边的时光啊,就由它们陪我回忆儿子带给我的那些无限美好的点点滴滴吧……这些,将会陪我度过无数个鸟鸣啾啾的早晨或日落西山的黄昏……乃至我牙齿稀疏……我的脑海中也会闪现这样一个画面:夕阳西下,一个白发苍苍、脸皱得如核桃皮一样的老太太,穿着高中生的校服,目光浑浊的努力的眺望着远方……
现在才明白,穿孩子的衣服,这背后有着浓浓的不舍,是对孩子的无限依恋,而不再是曾经认为的节俭与穷酸……
穿孩子的衣服,这种感情不是所有人都能懂的,那是一种别样的依恋,永远不褪色的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