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来自知乎的一个话题“你遇到最温暖的瞬间是什么?”看到这个话题的时候,脑海里瞬间出现一位身形瘦小在我心里却很高大的阿姨。希望阿姨能被时光温柔以待。
老家在北方一个有很多山的小村里。学校和家中间隔着一座山。小时候去上学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依着山脚的平道,围着整座山绕了一圈,特别远。一条是那种穿过山的羊肠小道,稍微近点。我们去学校一般都是约着几个小伙伴一起从小路走,20分钟左右的样子,走大路的话估计得多走一个小时。此为背景。
故事就从这里正式开始。上小学那会,不记得是一年级还是二年级了,一个冬天早晨,刚下完雪粒子(就是那种比芝麻大一点的小颗粒,百度查了下说是叫雪粒子,不知道准不准),早上起晚了,小伙伴都已经走了,就剩我自己一个人。洗漱完着急麻慌也没看外边天气就直接出门了。出门才发现雪粒子积的挺厚在低温下已经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肉眼可见的冰面。当时脚上穿着一双廉价运动鞋,鞋底是一种硬邦邦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东西做成的,而且因为穿的时间太久,鞋底那种防滑纹都已经磨平了。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到山脚下,然后从山脚开始爬山的时候高潮来了!因为山路比较陡峭,加上有冰,脚踩在路面上感觉跟踩着个雪橇似的,无法正常行走,我只能手脚并用的爬,然而冰面太滑,好不容易爬一小段,一个不小心却又滑回去一大截。再往上爬,再滑,再爬,再滑,再爬,再滑..... (过程自行脑补就好),一路跌跌撞撞、走一会、爬一会,边爬边摔,过程之艰难,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不知道爬了多久摔了多少次,最终爬到了山顶。真不知道当时哪来的那么大毅力坚持下去的,都摔得那么惨了也没想起来去绕远走平路,可能是怕会浪费更多时间吧,惯性思维这东西果然很可怕!当时要是走平路的话估计早都到学校了。
然后到山顶的时候很激动啊!站在山顶就可以清楚的看见整个校园里一个人都没有啊!那就代表已经上课了啊!那就说明我已经迟到了啊!(教室是平房,在山顶能很清楚的看见学生活动情况。)当时内心特别焦急恨不得来个瞬移,秒到教室。小时候把上学看的很神圣,几乎没有请过假。也就能理解如此恶劣的天气,居然还坚持上学,请叫我坚持不懈的红领巾~
站在山顶上眼睁睁看着学校却不敢轻举妄动,脚下跟镜面一样光滑的路面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出去。当时真的是生动形象的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如履薄冰。可一直站着也不是办法,看看能不能慢慢的移动吧。我小心翼翼地探出去一只脚,刚挨着地脚下一打滑果然华丽丽地摔了个大屁墩子,然后我瘦小的屁股着地生生滑出去了好远,不夸张的说,感觉得十米以上,要不是慌乱中抓住地上的枯草,估计都能一路飙到山脚。手死死抓着枯草我慢慢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又尝试着往前挪挪脚,没错,又一次“飞”出去了!书包也被甩出去好远,书本文具散的满地都是。我小心翼翼的爬过去准备捡散落在地上的书包和文具,脚下没踩稳又摔倒了。膝盖都蹭破了,然后我就不敢动了,只能抓着小路两旁的枯草傻傻地蹲在地上。
在我蹲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时候,远远的看见半山腰好像有个人影在缓慢的移动。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走到我面前她停了下来。是一个我认识的阿姨,每天上学放学都从她家门口经过,有过几次照面。黝黑的脸冻得微微发红,瘦小的身子裹着一件大大的棉衣,手上戴着一副很厚的手套,手里抱着一个很大的扫帚。扫帚是那种细竹子做成的,农村孩子应该有见过的。
从百度找了一张图
阿姨是专门来接我的!到今天依然很清晰的记得阿姨当时说话的表情,眼睛里满是心疼:“远远就看见山上有个小孩摔萝卜似的一直在摔跟头。这种天气,你父母为什么不送你上学啊?你这鞋就根本不妨滑,你爸妈也不知道给你换双鞋,要是我的孩子我会心疼死的。”一路上摔了不知道多少次,有好几次摔得真的挺疼的,可我一直都没哭。但是看着阿姨全身上下查看我有没有哪里摔坏时眼泪唰的就出来了,怎么都停不下。阿姨以为我是摔疼了或是害怕才哭,一直在哄我“别怕,没事了,没事了。”其实我完全是被她感动的。阿姨帮我把身上的雪和土拍掉后,又替我把散落在地的课本文具一一塞回书包里,然后带着我慢慢往学校走。
当时半山腰的小路上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场景,一个中年妇女肩上背着一个小书包,一手牵着一个小女孩,一手拿着一把大扫帚,边走边在小路上扫出一条更小的路。遇到不好走的路段,阿姨会轻轻俯下身抱着我小心翼翼的走。阿姨一路护送我到学校,看着我进教室后才离开。记得当时透过教室窗户看见阿姨离开的背影,觉得那是世界上最高大伟岸的背影。
那天路上的冰层,那个大扫帚,那个身材瘦小却伟大的阿姨从此就深深的刻在了心里,每次回想起来满满的都是感动与幸福。
后来渐渐的对那个阿姨了解多了点,才知道其实她人生挺坎坷的。听大人说阿姨早年没有孩子,为了能有个自己的孩子吃了不少苦。好在好人有好报,后来她们夫妻领养了一个闺女一个儿子。俩孩子很乖巧很孝顺,全家其乐融融家庭圆满了。我觉得像她那么心地善良的人,就应该一辈子都幸福。
后来离开家了回去的机会少了,我也就很少再看见阿姨了,也不知道她的近况。记得有一年过年回家遇见过一次,依旧是黝黑的脸,瘦小的身子,温和的笑容。跟她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她笑着说她都已经不记得了。
还有那天为什么父母没有送我去学校,现在想想我能活这么大也挺不容易的(爸妈我爱你们,mua~)。那会父母也忙,对我就是完全采取散养政策,估计哪天丢了,他们也得过几天才能发现(幸好那时候人贩子还没现在这么猖狂)。我记得唯一一次我妈送我去学校是学前班开学那天,她带着我去报名顺便认路。然后从第二天开始我就跟着村里一帮大一点的孩子自己去上学了,自此他们就再也没留意过我了(伤心捂脸)。现在想来自己从小就很独立很乖巧啊(有点不要脸了)。不过忙归忙,偶尔一两次早上送我上学的那点时间他们还是有的。冬天的时候早上冷,记得我每次出门的时候父母还没起床。可能他们只是习惯了我自己去学校,他们也没有觉得不去送我有什么不妥。
那个寒冷的深冬早晨,那个并不熟识的阿姨教会我什么是与人为善。其实生活中有很多细微的小事,都很温暖很温暖。愿每个人都能温暖的待你周边人周边事。也许你不经意的一个小小善举,会对他人的生活产生很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