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d Girl

那一夜,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想,我是个坏女孩,总是伤人心的坏女孩……想着,想着,眼角便止不住的落泪。谁说坏女孩不会落泪?

高三那年,我是班里的团支书,学习成绩总能排个班级前几,是老师眼中最喜欢的那类乖孩子。也是在那一年,我想,我被卷入了人生中第一遭的绯闻事件,班里有人喜欢我的流言不胫而走,我就这样尴尬地被绯闻了。班里调皮的男生总喜欢拿这事说事,总令我面红耳赤地陷入难堪之地。我没有恨那些调皮的男生,却恨起了那个喜欢我的男生,因为我觉得一切的难堪都是因他而起。我恨他不敢站出来正大光明地向我表白,然后我便可以拒绝,事情能够告一段落。但这一切,只是随着高考的来临而终结。大家都各自去了不同的地方,鲜有交集。

刚上大学那会儿,流行校内网,老同学们都通过校内又重新聚首。我的校内网黑名单中,只有一个人,便是那个男孩。我想,这样我们就不会再有瓜葛了。

大二那年,我认识了一个老家在内蒙古的男孩,眉清目秀,有人说他长的像五月天的阿信,但我觉得不像,不过,他依旧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是我主动追求的他,青涩的初恋,美好却苦涩,我们的爱情,抵不过我家里人的反对,抵不过我们日日的争吵,抵不过这份感情迷茫的未来。我主动提出分手,试图解脱自己。我们和平分手,而后,我再也没有去找过他。

大四那一年,我和大学时的学长走到了一起。许久不见的学长在QQ上直白地问我,当我女朋友好吗?我没心没肺地说,好啊。然后第一次约会,他牵起我的手,笑着说,现在你就是我的女朋友啦。我木讷了几秒,只觉得发展太过突然,似乎,少了点暧昧的前奏,甚至,我都还没搞明白,自己到底爱不爱他。所以,当我历经三个月才弄明白自己原来并不爱他,突然向他提出分手之后,他在电话那端对我咆哮:“你这个疯女人,我真是搞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们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分手?”他在电话里对我大骂,而原本觉得亏欠的我,觉得自己也很委屈,与他在电话里言语相冲。当一个人要和你分手,纵使他搬出再多的理由,显得有多么情不得已,其实深究其原因,只有一点——他已经不爱你了。那一天,我没有过多的解释,只对他说,我不爱你了。所以,他觉得我如此神经病。到底是我不爱他了,还是我对他的从来都不是爱情?其实,我也没有想明白过这个问题。不过,最终我还是伤害了他,如同我伤害我的初恋那般。

我想,我真的是一个坏女孩,太坏太坏的女孩。所以,上帝给了我惩罚。

之后的两年时间,我一直单着,爱神一直没有来眷顾我。也有一些人向我示好,但是我还是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婉拒了他们。一度,我觉得自己已经变得爱无能,已经鲜有心动的感觉。可能,我是一个不懂得爱的可怜人。

大四那年,开始流行微博,我将我满载初恋回忆的人人网,也就是更名之后的校内网给封存了。人人网满载我太多初恋的回忆,我害怕去触及,害怕见到最近来访一栏,有他和他的名字。微博对我来说,是一片可以重新开始的净土,算是人生新篇章的开启。微博流行的那两年,也就是我一直孑然一身的那两年。我不关注陌生人,只关注我认识的人。当然,也有很多陌生人关注我,人称“僵尸粉”,我懒得清理僵尸粉,便让他们一直在那里存在着。但有一个陌生人总会在我的微博之下评论,次数一多,我便好奇他的身份。点进他的微博页面,没有任何自拍的照片,信息只显示,他的家乡与我在同一座城市,并且现在正在日本。我去查阅我们共同关注的人,发现Cing与他互相关注了。我便去问Cing,这人是谁?Cing也表示一头雾水,不认识此人。不过,既然Cing都关注他了,而且他还是个这么热心的陌生人,那我也关注他吧。

2011年东日本大地震,我微博私信慰问了身处日本的留学同学之后,也慰问了一下同样身处日本留学的他。

2011年7月,我跟随旅行团去日本旅行,在富士山上错过了HELLO KITTY的邮票。后来,我告诉他,想让他帮我找一下HELLO KITTY的邮票寄给我,他说找了邮局并没有找到。但他还是从日本给我寄来一张明信片,除了正规的邮票之外,还手画了一张HELLO KITTY的邮票在上面。他的字,他的画,都很好看,可以看得出来非常用心。顿时,心中有一股暖流,眼眶有些湿润。我私信他说,等他归国回来,我一定会请他吃饭。他说,等我回来再说吧。

2012年12月,手机显示收到一条微博私信,是我那很久没有联系了的陌生网友发来的一张照片,一张位于函馆红砖仓库前的巨大圣诞树,上面缀满璀璨的灯光,美极了。我好奇他为什么会私信我,唯独发给我看这张照片,而不选择发在微博上众人共享此美景。他说,微博上发太多不好。

2013年12月,又时隔许久,陌生网友又微博私信我,说记得我和他提起过明年年初要去日本旅行,我告诉他一个确切的时间,他说,他正好在前面几天回国,不能够在日本见了,很可惜。几天后,我请他帮我一个忙,帮我从日本的罗森购买吉卜力美术馆的预约门票。他问我如何给我,我说,你不是会在我出发前几天回国嘛,你当面给我吧。他问我,你确定要采取见面的方式吗?我开玩笑地问他,难道你有什么不可见人之处吗?他说,有,我卖相不好,会吓着你的。我说,有这么恐怖么?他称说来话长。我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他为了救一个小女孩,冲进火场,然后脸部烧伤这样的故事桥段出来。我想,可能他真的有一段辛酸的往事,不愿提及吧,怪不得他从来都不在微博上放自己的自拍照。我回复,那就不勉强了,还在后面加上一句“干巴呆哟”,似乎认定了他是一个有着辛酸故事的可怜人。

就在我继续想办法搞定门票的时候,他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其实我们是认识的”。这下子把我给惊的不轻,他是谁?

“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我是谁了。”

我不敢置信地打了一个名字,加一个问号。他说,是。

“你竟然骗了我整整两年,假扮我的陌生网友!”这行字通过网络送达遥远的彼国。网络就是有这样的魔法,掩盖一个人的真实心情。在这样一句看似盛满怒意的语句背后,其实是被感动到落泪的心情。

“因为我担心你一旦知道我是谁,就又会把我拉黑名单。这两年,多不容易啊。”

对不起,我真的是一个坏女孩,辗转反侧,那一夜,有些失眠。我没有去问他,为什么知道我过去很讨厌他,甚至把他拉黑,还要继续找到我,关注我?我没有去问他,为什么那张圣诞树的照片他唯独发给我看?

“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我和以前很不一样?”后来,他这样问我。

“恩,感觉重新认识了你。”

谢谢你,一直在我看不见的身后,注视着我,原来我并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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