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浪子第四辑逃亡与暗杀第六章 武士献神刀


上接风铃浪子 第四辑逃亡与追杀 第五章 一剑幻梦生


    那日丁谨遭马芸背后刺了一刀,险些殒命当时,幸得崔玉兰相救。马芸倒也机灵,见崔丁二人原是熟识,便匆匆闪身。事后崔玉兰及浊浑飞等人问起孙玉来,孙玉推脱不知。崔玉兰终是救丁谨心切,并未深究,但浊浑飞、文依梦等均生疑心。试问马芸乃百笑帮三十三分坛戚宗瑜的人,前番宦喻楼更是扫了鞠贝的面子,邓君泽怎会容着她自由出入?

    神刀大会的日子愈发逼近,崔玉兰忙于照料丁谨,因他体质非差,骨骼清奇,伤口愈合显然飞速,然终日昏迷不醒。虽偶有睁眼,但总缓缓睡去,竟似记不起崔玉兰的样子。每次为他斟汤喂药,需得用小勺一口口递进嘴里。十数天下来,崔玉兰的人也消瘦了许多,面容憔悴,长发凌乱,全然不似初临邓府那般神采奕奕。浊浑飞他们见堂堂六扇门捕头会做此儿女之态,大感诧异。殷晓风每每撞见崔玉兰以衣角拭泪,更觉匪夷所思。几人私底下时常窃窃私语,以为他并非男儿之身。文依梦却道崔玉兰乃开封崔氏大户嫡子,想来他未尝有过谎言,但仍将信将疑。

     这一日天气甚是爽朗,百里之遥闻不得一丝风声。浊浑飞与文依梦等人看过丁谨的伤势,便被孙玉请去了雷云阁,那雷云阁是邓府主人接见风铃有头有脸的人物的地方,轻易不会让他人涉足。孙玉让他们一同前去,说明给足了面子。浊浑飞心里清楚自己不会是被宴请的主客,但主客会是谁呢?方铁禅?沈虎翼?他们虽初来乍到,但也晓得风铃一地能让新近丧父的邓君泽于雷云阁内宴请的人,屈指可数,寥寥无几。

     崔玉兰半步也不愿离丁谨而去,唯恐他伤势复发,撒手人世,于是谢绝了孙玉,仍坐于床边呆呆地凝注丁谨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面容,她不由地叹一口气,秀目卷起一帘泪珠。不知待到何年何月,丁谨才能恢复到以往的洒脱不羁的模样?

     窗口有人影晃动,一闪即逝,崔玉兰立刻警觉,毕竟他是京城新一代捕头中的佼佼者,反应自然一等一的快,虽然心下挂念丁谨,但任何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他的耳朵。

     窗外好像有人,如同鬼魅,身形飘忽。崔玉兰已提剑在手,剑向来系于腰间,软剑,就仿佛毒蛇的芯子,无形的线。他的原则是——一旦决定出手,便不会给对手一丝活命的机会。开封流传着一句令绿林豪杰胆战心惊的话语——玲珑玉手,不留活口!

      剑光闪动,崔玉兰的手腕一抖,未闻风声,一道匹练般的光芒就已穿窗而去,窗外那人并未登时倒毙,反而迎着锋芒一指点出。崔玉兰但觉一股电流般的力量沿着剑柄传入手臂,他但感浑身一麻,往后移出三尺。窗外那人趁着间隙破窗而入,面对着崔玉兰,含笑示意。

      崔玉兰反手握剑,将丁谨护于身后。那人笑道:“阁下好剑法!”崔玉兰心下一凉,自己显是低估了这人,否则以自己必杀的剑法给予其夺命一击,此人怎会轻轻松松地进了屋内?那人见崔玉兰并不答话,仍含笑道:“不知阁下后面的那人,可是丁兄吗?”崔玉兰勉强笑道:“什么丁兄丙兄?阁下认错人了吧。这里只有六扇门的崔玉兰与他的属下。”他故意将六扇门三个字的声音说的很大,意思是希望对方知难而退,不要惹上官府。毕竟在江湖上走动的人,没有谁不清楚六扇门的手段。公然与之对抗,若传到总捕头冷铁衣耳中,定会用尽手段使其痛不欲生、后悔投胎做人。可那人并未露出一丝的恐惧,反而施施然摊开双手,笑容不改,道:“原来是六扇门的崔玉兰,崔捕头,怪不得剑法如此迅疾毒辣,要不是区区在下躲得快,恐怕此刻已殒身黄泉了。”崔玉兰心知此人非易与之辈,将剑尖缓缓垂地,体内真气慢慢聚起,欲待施发雷霆万钧的剑招。忽听得背后一虚弱的声音喘息道:“住手···住手·····是白将军。”这声音入耳,崔玉兰好似忘记了面前的强敌,猝然转身,真气大泄,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两道清泉似的泪流夺眶而出,只不过泪珠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他轻轻啜泣道:“丁大哥,你····你终于醒了!”丁谨尽力抬了抬头,那双懒散无光的眸子里流露出欣慰之意,但俄顷便被骨子里的惆怅与落寞取代,他有意无意地避开崔玉兰的目光,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你·····来了。”崔玉兰闭上眼睛,任由短线珍珠般的泪滴止不住地往下滑落,柔声道:“丁大哥····我·····我一直没有嫌弃你的出身·····一切·····一切都是我爹爹的意思。”丁谨凄然一笑,轻声道:“伯父是对的,无论百笑帮的戚宗瑜还是同属六扇门的蔡志杰,都比我好很多。”崔玉兰慢慢睁开眼睛,秀目内一片汪洋,他注视着丁谨的脸庞,哽咽道:“丁大哥····可以····可以浪迹天涯的。”他说着将丁谨的一只手贴向自己霞彩红晕的面颊,自己两只手轻轻地摸上丁谨的手掌,好像是要将自己血液的温暖传入丁谨冰冷的身体。那人目睹此情此景,眉头深锁,再也无法保持一贯的笑容,本要转身便走,可想起计划的事情无法挪动脚步,冲二人干咳一声道:“丁兄,在下来这里不是为了看你们叙旧情的。”丁谨如同梦醒,轻轻推开崔玉兰,面朝那人,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道:“白兄····白兄,但说无妨······”崔玉兰满含怒火地回首横了那人一眼,那人耸耸肩,眼里又泛起从容的笑。

       那人正是黑将军遣往风铃谋夺鬼哭神刀的白马将军白如轩,以他的轻功身法,想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摸入邓府。他只扫了丁谨与崔玉兰一眼,目光就变得渐渐遥远。“丁兄还记得金风玉露楼吗?”丁谨没有回答,有时候不回答的意思就是确认。白如轩继续道:“区区在下不才,窃以为邓府与金风玉露楼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喘了一口气,目光一瞬,“邓君泽就算不是金风玉露楼的楼主,也一定会是金风玉露楼的骨干。”

       丁谨微弱的叹了一口气,崔玉兰却是脸色一变,瞳孔里写满了疑惑,他脱口道:“邓太公与家父原是至交,我深信邓君泽为人,他不会误入旁门。”白如轩也不争辩,瞧了眼病榻上的丁谨,目光变得锋锐而凌厉,嘴角又挂起了洒脱从容的笑意,朗声问道:“依丁兄的武功,能伤他的人并不多,即便宦喻楼出手,也得颇费些周折,那么丁兄到底是因何遭此重创呢?”崔玉兰眸子里闪现无尽杀机,仿佛伤丁谨的那人就在眼前,他切齿恨恨道:“是马芸,百笑帮的马芸!可是邓君泽,为何要接待那种人?”

       白如轩笑着摇摇头,耸肩道:“马芸之所以出现在邓府不是因为她出身百笑帮,而是因为她与邓君泽本是一丘之貉。”崔玉兰眼睛一眨,秀目满是不解,道:“此话怎讲?”白如轩环视四周,将食指贴于唇边,低声道:“那天在下与丁兄集市相逢,遭遇到了马芸与鞠贝。先是马芸奚落文依梦,接着鞠贝现身要杀我们,后来鞠贝被宦喻楼挡下,大家便尾随宦喻楼而去。在下觉得事有蹊跷,便顺着鞠贝遁走的方向追寻,拐了几个胡同,饶了几条小路,最后她去的地方竟然就是邓府,而且给他开门的人正乃邓君泽!”

       崔玉兰一头雾水,回顾丁谨,丁谨只是叹气,他转首望向白如轩,白如轩微微一笑,道:“崔捕头感到很惊讶?”丁谨喘着粗气,微声道:“请···请白兄说下去。”白如轩若有所思,道:“那天我见鞠贝与邓君泽相谈甚欢,因为鞠贝武功在我之上所以不敢靠的太近,但隐约还是听到了什么。好像是“神刀的事情我自有方法解决,宦喻楼那边我会应付,你只要想办法解决丁谨就可以了·····””崔玉兰玉颊红晕转为阴云,眸里杀机飞旋,捏紧拳头道:“邓君泽,我视你为友你却要害丁大哥,从此你我势同水火,再无半点情分。”白如轩笑叹道:“这到底是何苦由来?”

        丁谨两手强撑起身体,额头上青筋暴凸,他吃力地问崔玉兰道:“玉兰········你在开封过得好好的,为什么来到风铃?”崔玉兰回首凝注丁谨,目光变暖,含羞道:“前段日子文依农文大人于此遇害,皇上大为恼火,特令冷铁衣冷大人差人调查此事。我也···我也没料到遇上丁大哥。”丁谨目光一片黯然:“着实难为文二弟了,如果不是家兄离世,他也不必涉此偏远之地。”

       白如轩听得二人说起别的事情,稍有不悦,忽忆起浊浑飞、文依梦、殷晓风三人,问道:“丁兄,浊浑兄与文兄弟呢?”丁谨脸上血色顿消,叫道:“他们凶多吉少!”话音未觉仰天惨呼一声,一股血泉自喉咙里喷涌而出,他自己也“砰”的一声,随着漫空摇曳的血花重重地摔在了床上。崔玉兰如遭雷击,两眼无神,手足无措地扑了过去,泪水涌出眼帘,喊道:“丁大哥····丁大哥!”丁谨良久方醒,颤声道:“”我没事·····我没事,快去雷云阁······”白如轩上前一步,一只手扶着丁谨,劝道:“丁兄多虑了,在下以为邓君泽今日不会对他们下毒手。”他尽力挤出一丝笑容,只是略显苦涩,“在下溜进来的时候看到邓君泽接入雷云阁的乃鲲鹏帮帮主卜鲲鹏,当着卜帮主的面,邓君泽是不敢轻举妄动的。”丁谨紧缩的眉头一点点舒开:“但愿事情如白兄所料····此地并非久留之地,白兄珍重。”

        白如轩明白他的意思,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一贯的微笑,只是举手作揖告别的动作有些生硬,他匆匆转身,穿窗而掠,几下提纵身形便没入了视线难及的角落。丁谨看着他远去的俊赏身姿,自言自语道:“白将军不一定会是可靠的朋友,却一定会是可怕地敌人,不知道我与他之间,还能坦诚相待几次。”这时他想起了鬼哭神刀,那柄未曾现世就引起轩然大波的旷世名刀。

        神刀?魔刀?名刀?妖刀?

       雷云阁位于邓府院落的正中央,仿似明珠之于玉盘的点缀。雷云阁不算太大,但够宽敞;不算金碧辉煌,但古色古香。孙玉带着浊浑飞、文依梦,殷晓风三人踏入阁内,便看到阁内名画悬于两廊、瓷品置于桌上,颇为雅致。阁内坐北朝南有两个前朝之椅,下首为素衣素袍的邓君泽,宦喻楼仍是一袭褐色衣裳,立于其侧,上首是一个须若倒戟、眼似铜铃的半截铁塔般巨汉,巨汉披一件花纹斑驳的貂绒大衣,腰间围着虎皮豹氅,袖子已被剪掉,露的外面的臂膀犹如生铁般坚硬,脚下则是一双镶嵌珠玉的毡靴。就连浊浑飞也暗暗赞叹,更不用说文依梦与殷晓风了。几个青衣劲装的彪形大汉众星拱月般绕巨汉而站,这些人放在平时都是一等一的粗壮威猛,与那巨汉相比简直就像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浊浑飞漠北出身,生性争强好胜,那巨汉将目光投来,他丝毫不甘示弱,与之对视。巨汉铜铃般的眼睛泛起笑意,哈哈笑道:“年轻人,有没有兴趣入我帮里?”浊浑飞也哈哈一笑:“本人不喜欢拘束,过惯了任性的生活。”巨汉竖起拇指,赞道:“好,有性格,本帮主喜欢!”浊浑飞又待出言,孙玉已抢先介绍道:“这位就是威震风铃的边陲第一大帮鲲鹏帮的帮主——卜鲲鹏帮主!”浊浑飞心下思量:“原来他正是真的卜鲲鹏,怪不得天生一副英雄气概!”毕竟卜鲲鹏于风铃来言乃名声如雷贯耳的风云人物,不能对他失了礼数,文依梦上前便拜,道:“晚辈文依梦,携浊浑兄、殷兄一同拜见卜帮主。”卜鲲鹏像是没听见,白了他一眼,哼了声:“粉面书生。”

        殷晓风不忿,欲待上前争辩,文依梦冲他使个眼色,摇摇头,二人一齐退下,浊浑飞却不肯退于两侧,仍要与卜鲲鹏对视。卜鲲鹏这次却没有注意到他,反而趾高气扬地将头偏向邓君泽:“小邓,听说鬼哭神刀已落入了你手里?”邓君泽垂首道:“卜帮主所言极是。”卜鲲鹏身旁以壮汉呷笑道:“那还还不拿出来让哥几个瞧瞧?”卜鲲鹏一脸怒气,连头都不回,反手就是一掴,但听得劲风霍霍,壮汉吃痛,哇的吐出一滩鲜血,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卜鲲鹏冷哼道:“傻小子,还轮到你说话!”浊浑飞初时还敬他英雄气概,此刻见他对手下如此不仁,按捺不住胸中怒火燃起,欲待发作,突听得门外一低沉的声音响起:“卜帮主要见的鬼哭神刀,吾已取来。”

         “小邓,不是听说鬼哭神刀被一个叫陈蜀月的女人偷走了吗?”卜鲲鹏贴着邓君泽耳朵道,他的铜铃般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淫笑道,“那陈蜀月看来功夫不错啊,不知床上功夫怎么样?介绍给老哥哥认识认识?”邓君泽脸色入土,支支吾吾地道:“卜帮主····陈蜀月盗刀却有此事,而且家父亦亡命于她的刀下·····在下与陈蜀月,不····不共戴天。”卜鲲鹏耳语道:“刀已取来,肯定陈蜀月也已落网,先把她教给老哥哥,老哥哥先让她欲仙欲死,你再送她去死。”邓君泽强颜笑道:“卜帮主说笑了,刀确实已重获,但陈蜀月真的不知去向。”卜鲲鹏面显愠色,厉声叱道:“小邓,你敢耍老哥哥吗?陈蜀月没有找到,刀是从哪来的?难道····”他铜铃般的眼中泛着凶狠的厉芒,“”难道你拿假刀来骗本帮主?”邓君泽乞怜的目光扫过浊浑飞、殷晓风、文依梦三人的脸庞,道:“家父为陈蜀月所害,他们可以做证明。”浊浑飞未来得及反驳,听得卜鲲鹏洪钟般的声音响起:“小邓,本帮主不是问你爹是怎么死的,本帮主问的是刀失窃后又从哪里来的?你听不懂人说话吗?如果是真刀,那就递过来让本帮主试试!”“这···这····”邓君泽吞吞吐吐,不知如何作答。宦喻楼突然不温不火地道:“卜帮主,在下本不配在此进言。不过现在神刀在那位侠士手里,要如何处置神刀,得听他的意思。”卜鲲鹏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宦小子说的对,本帮主不该忽略侠士的。”他冲着门外那人吼声如雷,“还不把鬼哭神刀献上来,本帮主可以考虑让你入我鲲鹏帮!快点决定,东瀛小子”

         “东瀛小子”四个字一出,引得浊浑飞霍然回首,一和服宽袍、脚踩木屐、背系长匣、腰间系刀的人步入阁内。浊浑飞与这人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他的目光一寸一寸跟着这人慢慢移动,瞳孔一分一分收缩,道:“是你?”这东瀛人擦着浊浑飞的肩头走过,脚步放得很慢。一阵微风拂过耳边,就好像情人的耳语。但浊浑飞明白,这绝不会是情人的耳语,因为他根本没有情人,又怎会有女孩子吐气如兰地跟自己说悄悄话?弹指之际,不过倏忽。浊浑飞的刀已出鞘,他拔刀的电光石火之间,这东瀛人已走到身后。两人背面朝着对方,缓缓将刀放回鞘里。浊浑飞长吁了一口气道:“几日不见,阁下已非吴下阿蒙。”这东瀛人冷冷道:“吾之居合汝已挡下,不愿多言。”殷晓风虽然离二人很近,但从曾看到他们对刀,只是二人擦肩的一瞬,他感到一股冷气钻入了鼻孔,直透内心。文依梦轻声叹道:“那东瀛人的刀好快,若非浊浑兄反应得快,只怕此刻已身首异处。”卜鲲鹏又竖起拇指,哈哈笑道:“好一个东瀛人,好一招一刀居合,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吾乃东瀛人斩,千羽鹤。”这东瀛人正色道。卜鲲鹏点头道:“你不错,把鬼哭神刀交上来吧?”

         千羽鹤不屑地瞥他一眼,道:“你若能挡吾之居合,神刀自当奉上,若不然,神刀大会上取。”卜鲲鹏心下一沉,千羽鹤所说的挡,就是赌,用性命去赌,他已很多年不做那样的事情了。这些年纵横边陲,鲜有敌手,几乎所有的麻烦自有属下解决,只要一提他的名字鼠辈们便会落荒而逃。他不敢去赌,因为没有把握。他能看穿千羽鹤的招式,可千羽鹤的刀法不在于招式的变幻,而在于一个快字,他不能保证现在自己的出手能快过对方。如果是年轻时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千羽鹤,可是如今,一双常年给各种各样的女人解衣的人,如何能快得过一柄斩荆披棘的东瀛武士刀?卜鲲鹏只得横了邓君泽一眼,喝道:“邓小子,你有种,神刀大会上见!”他说罢拂袖起身,看也不看,带着一帮壮汉一道烟儿似的匆匆离去。待他们出了邓府,走得远了,邓君泽方咬牙生恨道:“神刀大会之日,便是你们这帮土狗殒身之时!”宦喻楼叹道:“公子何必如此,神刀若他们夺不到,也不会恨上我们,我们不必因此再添新恨。”邓君泽怒气难消,道:“他欺我新近丧父,便寻衅滋事,若留他一命,日后我等还如何在边陲混得下去?”宦喻楼默然不语,仰面而叹。殷晓风见自始至终所有事宜与自己毫不相干,笑道:“邓公子,请我们来此到底有何贵干?”宦喻楼恐气头上的邓君泽出言伤了和气,抢先开口道:“公子本想请诸位共商神刀大会到场一事,怎料卜帮主突然驾临,一时冷落了大家,还请见谅。”文依梦道:“宦兄客气了,我等近日衣食起居均由贵府操劳,又帮不上什么忙,实在愧疚得很。”殷晓风窃语道:“明明是他们的不是,文公子未免太好脾气了。”浊浑飞与千羽鹤对了一刀,目光片刻不离对方,忽开口道:“今日邂逅了一位使刀的高手,算不上白跑一趟。”文依梦恐再生事端,道:“若无他事,我等先告辞了,还望宦兄及邓公子海涵。”那邓君泽顾自恼火,也不去理睬他们。宦喻楼回道:“文兄、浊浑兄、殷兄请便,十五日的神刀大会,希望诸位能够赏脸。”殷晓风嘀咕道:“今时沦落于斯,我们能说个不字吗?”宦喻楼没有听到,文依梦等人也没有听到。孙玉说声“请”字,便引着三人转出雷云阁,不一时到了他们住处。看丁谨已然苏醒,众人自是惊喜,不再寻思邓君泽的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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