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到卡牌大师的时候,他总说自己失忆了,可我感觉他是伪装出来的,至于为什么伪装,一开始我也不清楚。
说不定,是在模仿赌神高进?
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崔斯特,Twist Fate”,回答的很完整嘛。
“你绝技是什么。”
“金、红、蓝三张牌,金色定身,红色滞障,……”
“行了,行了,你的宿敌是谁。”
“西部牛仔,亚索。”
“你明明都记得,哪有失忆?”
我们喝着酒,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他来自西部放牧场,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
Lady luck is smiling.(幸运女神在微笑)
他从小就爱混迹赌场,手上总是能有一副好牌,就算火气很差拿到一副烂牌,他的魔术手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瞬间变换掉手中的坏牌,继续笑傲赌场。
可即使千王之王也有失误的时候,也有被发现的可能,我们边喝酒边聊天,他总说他有两种逃生的手段,要么掏出三张牌一阵乱射,要么开启大招远离是非之处,我问他最爱用哪一招,他一听我问的话后却变得很悲伤,说道:
我一般,开大招。
他的悲伤我是知道的,这也主要怪我,哪壶不开提哪壶,在我了解他后我才知道,他确实是失忆了。
在最后一次开启大招时,他从遥远的放牧场飞到了我所在的这片沙漠。落地之后却怎么也不记得如何施放这一终极技能,这项本领是他的骄傲,同样,也是他最好的跑路手段。
我问他为何来此,他也说不记得了,只是告诉我,他和亚索之间的决斗只剩不到三个月,这三个月时间如果回不去,那就意味着他将输掉了这场对决,按照规定,胜利者将留在西部,失败者,只能去寻找新的归宿。
我说,你可能只是暂时失去了这项技能,他却一口咬定这就是失忆。并且整天都沉浸在失忆所带来的痛苦当中:
莫非是我算错了冷却时间?
随后又自言自语道:
都他妈十多天了,要是能接连不断的施放大招,我他妈早就环游了世界!
因为痛苦,他每天晚上都借酒浇愁,我最初也在酒桌上陪着他,可后来我就有点瞧不起他了,除了喝酒和吐槽,他没有做出一点努力改变的动作。
我为此非常着急。我每天晚上都会在后院习拳,可这一天我完全无法抑制内心的焦虑,一路小跑来到他面前,一把掀开他面前的酒桌: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可能是我当时太慌张,掀错了桌子,他听见了声音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绕过一个小山丘走到我面前,关切的问道:
小青,怎么了,有心事吗?
我冷静了一下:
你不能再这样了,我得帮你找回你的终极技能,我想过了,你可能是程序出现了某种bug,导致体力值无法恢复,而且这段时间我还发现你的三张牌里偏偏没有蓝牌!没有蓝牌,你更没有办法恢复体力值了。
他问道:
你怎么知道没有蓝牌。
我说:废话,你每天用卡牌开酒瓶,黄牌是叮的一声,红牌是啪,蓝牌是biu!可我听了几天,只有叮和啪,没有biu!
他像是又喝多了:
哦,那biu字该怎么写?
我没理会继续说:只要找到bug并修复,你就能继续上天入地,飞来飞去了!
本以为他会很高兴,结果却只是说道:
哦,你又说笑,我这不是bug,我只是不喜欢蓝色而已。而且我这真的是失忆,以后我就会忘掉我是谁,我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
我真是恨铁不成钢:
你难道就不怀念西部吗,那是你的家,你的初恋情人不还是单身吗!
他却非常决绝:
不不不,等我忘了,那就不是我的家,这儿多好,再也不用去看见那讨厌的风墙。
他说道风墙时,我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不愿意回去了,亚索的风墙,紧紧的扼住他的咽喉。
我拉过他的手,拍拍他的肩膀,给他讲了我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女孩,那是我在地铁里看见的,这个女孩是我在失明前见过最美丽的姑娘,我想上去搭讪,却怎么也迈不开步伐,直到我快到站时,我看见有一个人向她问路。
问路本来稀松平常,可她和别人说话时,居然要带上耳机,我后来才想明白,那不是耳机,那是一个助听器,她是一个聋哑人!
也不知为什么,得出这个结论后,我对她的思念越来越浓烈,后来的几天里,我一直在这一趟地铁里来来去去,可是始终没有见过她。
现在距离那一天,已经过去十年了,我不想再这么漫无目的的等待,我求求你,卡牌,我只能靠你了,找回你施放大招的技巧,照亮全世界的视野,我知道你的大招有这个功效,帮我找到那个姑娘,带我到她身边,我手机上有她的照片,虽然过去了十年,我坚信你一眼就能认出她!
卡牌面露难色,在我感觉里,当时的气氛就应该是他面露难色:
可我,真的不行。
你不就是怕亚索的风墙吗!我有办法!
我信誓旦旦得说,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然后思量了许久,便说道:
那,试试吧。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我教会了他如何引诱亚索离开他的风墙保护区,不过我也看了出来,卡牌对于亚索的风墙,怕的不是一点点。
看来他的失忆,果然只是为了逃避,逃避和亚索的对决。平时的卡牌大师,穿着体面,走路优雅,如果失败,勉强能够以死替换屈辱,但如果被打死了,那丢人可就不是一点点,他怕丢掉面子,远远高于死亡。
我终于帮到了他,没多久他就能熟练掌握我教的方法,他的“命运”技能也终于再次释放。
他开大招那一天我非常紧张,我拉着他的衣袖不停的问有没有看见照片上的女孩。
他一直没有说话,我也能理解,地球上这么多人,一个一个找确实有点麻烦,不过他还是找到了,我惊喜万分,拽着他的衣袖喊到:
在哪儿在哪儿,带我去吧!
他说:
距离太远了,没有个几百次施放根本到不了,这样吧,等我和亚索的决斗结束,不论输赢,我都会回来帮你这个忙。
我心里有些不快,但还是同意了:
那你先回去吧,早点休息,过两天的决斗,加油哦!
大约三天后就是他俩的对决,电视机广播中都有对决的直播,我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实况转播,这场比赛真的不错,紧张刺激,极其吸引观众,也吸引到了我,所以比赛结束后我第一反应是回味比赛内容,而不是扼腕叹息。
当我意识到卡牌输了后,我只是有些失落,可当解说员说崔斯特当场身亡时,我的心跟着吊了起来。
卡牌已经很努力了,他听从我的安排,费劲心思将亚索引出了风墙区,成功将黄牌切到亚索身上,可是亚索为了这场对决,也琢磨不少,他也想到了后招,破解了卡牌的控制技能,并且成功躲掉无数的后续伤害,一把带风长剑直指眉心,落地之后,只剩一人。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亚索腰间携带的那一枚水银饰带。
不过可惜的是,亚索最后也没有成为西部之王,赢得比赛后的他太过于嚣张,忘记收回风墙,平时对他一直怀恨在心的法外狂徒趁其不备,一记大炮射来,疾风剑豪,应声倒地,当场身亡。
当然,这场比赛最难过的还应该只是我,毕竟,死人是不会悲伤的。
卡牌死了,我再也找不到那个女孩了。
几天后,家里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客人,这些都是卡牌生前的好友:潘森,慎,复活后的流浪,蛤蟆,岩雀,雷克塞……
他们说,卡牌在决战前曾委托他们,若是大战时败了,牺牲了,希望他们能够带我去见我想见的那个女孩。
首先,我还是比较欣慰的,这些人的到来,说明了卡牌不再畏惧,这场打斗,他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可是卡牌却不知道,他们只能传送,却看不到远方。看不见远方的人,和我有什么区别,我只是眼瞎,心可不瞎。
说了一些感谢的话,送走这些客人后,我在院子里坐了很久,喝了两壶酒,抽了三包烟。随后我决定再也不碰这些东西,当晚夜行至附近一所有名的寺庙,出家当了和尚。
多年以后,我以擅长的回旋踢名扬海外,不才,江湖义士送我一个别称盲僧,我说不用如此,叫我瞎子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