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腾讯新闻弹出一个标题《女孩寻人 18年前抱我的人你在哪》,我很好奇这是怎样的又一个煽情故事。
于是我点开新闻,期待看到真的有这么一个故事:一对青梅竹马因各种原因离散了,而等了很久的女孩,在茫茫人海中,寻回走失在时间洪流之中的那个他。
然而,新闻并不是故事,没有我期待的结局。
不小心,让这则新闻打开了我思念的闸门,思念和记忆如万马奔腾汹涌而来。
7岁那年的你如今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你还记得我吗?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不该,不该想起你。不该想起那个阳光晃眼的初秋,那个刚上学前班的无措的下午,那个慌乱无措的我,以及那个温柔带笑的你。我没上过幼儿园。那天是我第一次离家。从窗玻璃里望着我爸爸渐去渐远的背影,含在眼里的泪,终于像数不尽的银豆豆,拼命地往下掉。
我仍然清楚地记得,那个下午,实小那排低矮的瓦房——我们的教室里闹哄哄的,顽皮的小男孩到处蹦跶,被故意或是无意撞到的小女生“哇哇哇”地乱哭,新老师领着小班长搬新书去了,教室里乱成一锅粥。
没有人注意到我,那个哭得无比伤心的我。无声地掉泪已经无法发泄我慌乱的情绪,我开始低声地抽噎。教室里依旧乱哄哄。我的抽噎声完全被吞没了。
我双手掩面,放肆地掉着眼泪。突然,从我的指缝间看到,我的桌面上出现了一个狗尾巴草编成的草戒指。然后我就看到了你,那个温柔带笑的你。“草戒指,我编的,送给你。别哭了。好吗?”你轻声地说。
我一下子破涕为笑,为了掩饰被人发现的尴尬,我装作不经意地,开始把玩那个草戒指。三个狗尾巴草编成的麻花辫,绕成一圈,系成一个环。还特意扎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真的很好看!
这个草戒指成了一个只有我们俩知道的秘密。后来我把草戒指收在方形的铁皮月饼盒里。直到有一次搬家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
你上课的时候坐得笔挺笔挺的,常常会举手回答老师的问题,而且很少出错。你成了班里同学崇拜的偶像。而我真的很讨厌那个老得快退休的语言老师。
我也不喜欢数学课,不喜欢胖胖的那个女老师。老师也不喜欢我,我的数学很烂,我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1+1=2”。我很害怕语言老师那张严肃的脸。她的脸一黑,全班就鸦雀无声。我越来越害怕。
终于,每逢她的语言课,我就偷溜出去,躲在学校中央的廊亭里,或是在校园里闲逛。
你是否还记得你偷偷地问我去哪里了为什么逃课,当时的我一脸装逼地说“不告诉你”。你也不理会我没告诉你这个事。常常转过身来同我说话。
而我对你爱理不理。只是经常拿铅笔戳你的后背。等你转过头来,看到的经常是我无辜的表情。你从来都不跟我介意这些恶作剧,依旧同我熟络着。
后来,第二学期快学期末了,我已经成了偷溜的惯犯。时不时地,课室里都没有我的身影。
我想我一辈子都会记得那天。春末夏初的一天。在这个雷州半岛上,气温已经开始膨胀。我躲在廊亭的石椅上纳凉。突然,我看到你,你朝着我走来,依然温柔带笑。而我误以为你是老师派来的间谍,想要把我捉拿回去。我撒腿就往操场上跑。
待我跑累了,回过头来,发现你就在我身后五步开远的地方,双手扶住膝盖,大口地喘着粗气,“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跑那么快?还大气都不喘!”“哈哈哈,没用的家伙,哈哈哈…”我笑得前俯后仰,根本停不下来。
“我给你编个花环,你能不能就不笑我了?”你问我,温声温气地。
“不。我只要草戒指。”
“草戒指只能送一个。我保证,等以后我们长大了,我给你送一个像我爸爸送给我妈的那种戒指,有一颗闪闪发光石头的那种。”看着你认真地发誓的表情,我笑了。却真的相信了,相信你说的这些话。相信我们会一起长大,会一直见面。
但是,我错了。你并没有信守你的诺言。我不知道是不是一向都是好学生的你因逃课被老师告发给你父母还是怎么着。那个学期都没有结束,你就被转学了。你都没有跟我说再见。我看着前座空着的位置,失落了好久。
后来,你就一直消失在人海里了,我再也找不着你了。
你知道吗?你知道我还在等你吗?等你兑现你的诺言,等你说好的要送我的戒指。可是,好像这种等待遥遥无期,等起来都没有了尽头。
我开始寻找你说的那种戒指。那种有一颗会闪闪发光石头的戒指。误打误撞认识了珠宝设计师朋友,我请求她收我为徒,我想有朝一日或许我真的能寻到你承诺的那颗戒指,又或许我也能画出我想象中的戒指的草图。谁知道呢。
我只知道我等不到你了。
你在哪里。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