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蜡梅(邢红霞)
一次园内行走,我和蜡梅偶然相遇。
一条偏僻的小径,一片暗灰的枝丫。渐渐合起的天幕,让我的视觉陷进一片茫然里。忽然,一种淡淡的黄闪在眼前,虽是淡淡,但还是倏然间把我惊到了。在这灰白主宰的冬季,即使是那么淡淡的色彩,也足以亮闪一片。
“哦,是蜡梅,你也在这里呀?”我想轻轻地问候她了。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张爱玲在小说《爱》里说的是爱情,我说的是蜡梅。
俯身,一朵朵似蘸过蜡液的花儿,在冰冷的空气中扬起笑脸,一粒粒黄豆似的花苞,列队,等待绽放。一股幽幽的香气正从树间飘来,定是蜡梅们的体香了。
幸好,四顾无人,我得以独自享用这色,这香了。
想起多年前,青春妙到不知人生还会有衰老。当我环视刚用心建起的小巢时,发现每一件物具竟是一片淡淡的鹅黄。原来,在潜意识里,我是喜欢这颜色的。
想起前几日,网上购来几株瘦削的枝丫,臆想着她能开出一朵一朵嫣红的梅来。便日日拎一把喷壶“嗞嗞”地为她沐浴,还两天一次换来太阳晒过的温水,再加以绿色的营养液滋养。一天,两天,十天……不厌其烦,却始终没有等来笑颜一笑。倒是这蜡梅,在不经意间,让我遇到了。我忽然明白,人和花儿是需要缘分的。世间万物莫不如此!
想起那些绽放在医院、社区里的白色、红色的蜡梅,莫不是以一己之色,一己之香,熏染着这暖和和的人间。
错觉里的美(岳纪维)
人们纷纷围着蜡梅或嗅、或评、或拍,其中也有我。
十几年前我在园子里刚刚发现了蜡梅,惊喜得几近热泪盈眶。诗梦中的南国梅园,竟然也落在这北国山丘之侧,我便每年梅开时节,频频而来,抚梅恋香,浮想飘然。甚或人稀之时,高亢一曲《红梅赞》,让澎湃在血液里的凛然正气一飞冲天。
然而,去年我“形色”一查,原来蜡梅非“梅”,一乔一灌,一黄一红,这可怎么是好呢?
这时,我想起儿时的一件事,那年,人们疯狂地争着观看朝鲜电影《卖花姑娘》,我在一个漆黑的夜晚,跑到十里地之外的疙瘩坡矿看了这部电影,其情节深深地打动了我,回来的路上,我们组建了突击队,发誓一定要支援朝鲜解放被地主霸占的“南朝鲜”!多年后,那些地主变成了资本家,水深火热中的人们天天喝着参汤!
岁月总是让人们在获得与失去、明白与糊涂之间变换着,回眸历史,错觉里的美也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