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诗梦中的现实惨淡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是啊,往事知多少?

    曾经的少年皇子不知愁,闲来无事,抚琴弄画,情趣风雅。

    他生于七夕,自他出生起,便是一派浪漫之风。他的诗浪漫旖丽,雕花楼阁、奇石流水、金殿红妆,信手拈来。他的曲也浪漫旖丽,黄鹂清脆、鹊声醉耳、杜鹃凄啼,一曲唱彻。

    不可置否,李煜是明白通透的。出生在皇族里,还只是个小小皇子,能保全自己的最好方式就是无心朝政,醉心山水。

    确实,他也这样做了。他不把自己当皇子,在他心里,他只是个花间诗人。

    就这样,年复一年,诗酒相伴,本以为此生如此罢,却可叹命运捉弄……

    公元961年,李煜登基了,父亲留给他的,是一片破碎的南唐。彼时的北方,已然割让。

    早年间,他不把自己当皇子。如今登基了,也依然不把自己当皇帝。或许,他也明白,自己确实不是当皇帝的料。相对于治国,他更享受在自己金碧辉煌、夜夜笙歌的小小世界。在他的诗梦里,他还是那个高阁远眺的少年。

    他该明白,他只是一只金銮殿的丝雀,光鲜帝座里的囚徒。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或许,他也明白,在这衰败的王朝,他已无力支撑些什么了。既然注定的结局无法改变,那就让结局来得慢些,至少别在他的手心里流逝。

    他带着他那腐朽破碎的王朝,在北宋皇帝赵匡胤的手里苟延残喘。

    自此,南唐国主变江南国主。

    赵主要钱帛,他便年年进贡;

    赵主要修山河图稷,他便作南方山川形势图,双手奉上。

    他自甘为臣,尊北宋为主。他自甘脱去黄袍,换上臣服紫袍。他拆宫室鸱吻,待使节离去才重新安复。赵主步步紧逼,他亦步步退让。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他或许明白,可他也不愿明白。

    “陛下,您已无路可退!”他的忠国大将林仁肇痛心疾首。

    林将一生忠国,光明磊落,自愿交付身家性命,为国一战。他明白陛下的举步艰难,他向陛下请求,让他以私窃兵权反叛为由,落妻子儿女入狱。若战赢,则尽国忠孝;若战败,则举家倾灭!

    为国尽忠,男儿当如此!

    如此热血,如此荡气回肠。可真正到抉择的时候,李煜怕了,说得容易,可赵匡胤又是痴儿吗?战胜又如何,腐朽的王朝终将衰落。南唐的太平,不是一次两场的胜利可以换来的。彼时胜又败,倒不如不胜不争。

    终是一碗毒酒,他亲手将他的护国大将断送上路。

    大将已失,自甘折翼,等待他的,还剩什么?

    公元976年,李煜被俘。他被囚禁在北宋的皇家别院中。亭台楼阁相似,却已不再是故人故楼。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真真是一个天上,一个人间!一个破碎的人间!

    腐朽衰落的王朝,终在他的手心里覆灭。

    回忆过往,无限悲凉。

    被帝座囚禁的诗人,他终亲手斟上那杯毒酒,溘然长逝……

    这一天,正值七夕。春秋四十载,他带风华而来,亦随风华而去,留诗作千篇,与后人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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