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迷雾 山庄
沙漠里的人渴望绿洲,没有绿洲,哪怕一口水、一把湿土也行,都是生命的延续,假如有不期而遇的零星小雨,那却是天方夜谭,意外的惊喜,他会张开干裂的嘴巴在拼命地吮吸。这就是人,人对生的渴求和对死的恐惧。
我的家不在广漠隆起的沙漠,而在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原,黄河的子系-弯弯的汾河也只能凭坡俯瞰而已,它有负河的盛名,充其量只算是涓涓小溪,遇上旱年的时候,便若有若无,黄河绝流的时候,它的河床便龟裂无数瓦片,那是一种心悸和恐怖,它的颜色昏黄而又浑浊,老让人想起失意者脸上的菜色。
所以我渴望海,海的博大和深邃,以及海的汹涌和无羁,那水天一色的景象让人徒生飞的欲望,那是一种境界,一种对生命的理解和升华。我曾在西湖泛舟,沉醉那一份恬静;我曾俯拾华山的台阶感受那一份抗争;我曾膜拜五台,寻觅久违的禅心;我曾登顶泰山,望着云雾中的日出,沐浴那一种仙气。然而终不能满足,似乎这些都不是人生的真谛,只有海是我梦中的福祉,只有海是我心冢的归宿,然而终不能如愿。于是买一副海的风景画挂在床头的墙上,每天默默地凝望,似乎这样就能浇灌干涸的心灵,但还是有一种失落,一种难以形容的酸楚。
所以我渴望梦,渴望梦的天使召唤和赐福,渴望梦的天使的引领和启示。于是,每日我急切的盼望日落,尽管冬季的太阳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还是急不可耐,只想驱赶那一颗并不温暖的过客,好让我及早的睡在夜给我铺垫的梦的温床,在这温床的上面,完成我的一次期待已久的感动。
美好的东西总是姗姗来迟,好多天了梦的翅膀飞不过千山万水,扑向一望无际的海洋,有的只是晶莹的鲜花妩媚的目光,目光在鲜花的簇拥下显得高傲而又圣洁,隐隐约约似乎栅栏般的筑起一道狭长的廊,也有西风,也有落叶,也有人们对落叶的践踏和蹂躏,也有远逝的倩影,也有枯树在斜阳下的夕照。人们都说梦是想的延续而不是昨天的重复,尽管夸张,尽管荒诞,该有的有了,不该有的也有,就是没有海,那一种等待,那一种渴望,那一种渴望变成的失望,失望变成的绝望的痛,困扰着、折磨着我还有点麻木的神经,夜以昼继,暮鼓晨钟,还在复苏的思绪慢慢的凝固。
终于有一夜,我来到沙地,沙地柔软而又湿润,踩过去一个深深的坑,坑里马上渗出一汪水,我知道海离我不远了,我马上脱掉鞋袜,顺着潮汐的声响飞奔过去。哇!我看见了大海,看见了想象中的、字典里的、影视剧里的一望无际和水天一色,我彻底懂得了碧海蓝天真正的含义,我用自己的身体做成一个v字,然后扑向海里,走了几步,便一个鱼跃,一头扎了进去,喝了几口海水,感觉不错,不太咸,倒像是啤酒的味道后味有点醇,我似乎不是在游而是在漂,很轻松很惬意,脚也不是脚,而是蹼,一蹬,剑鱼般的滑行,换个姿势仰泳,身底下的又不是水而是柔软的席梦思,甚至觉得是身底下硕大的海豚在浮着我,成千上万的小鱼儿跟着我的节奏在跳舞,海底的珊瑚透过深水射出舞台上特有的炫目而又璀璨的光芒。
“回来吧!孩子’一个声音在呼喊,那是母亲深情而又凄凉的 呼喊,我没有理睬,继续向深海游去,身后的海岸线已经模糊。我在窃笑,窃笑鲨鱼鲸鱼的逃避,窃笑人们传奇的百慕大的虚无。
“回来吧!迷失的孩子,”母亲的声音也变得模糊,周围已是一片黑暗,也看不见指示的航标,此时我真正感觉到这才是我的世界,我的所有,我的财富,即使没有小岛,即使永远的漂移,无憾无悔。
梦醒之后我知道是梦,没有悲哀,黑暗中的甜蜜永远比阳光下的伤痛要刻苦铭心的多。她是启迪、她是鼓励,几许年华,我会看到属于我真正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