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一期关于陈丹青和记者就“素描考试把绘画引向绝路！”的一场对话。

其中，就有这么一个片段：

读者：你有没有觉得当下年轻人的自我太过剩了，每个人都在迫不及待地表达所谓的个性，你有这种感觉吗？

陈丹青：你讲了好几个问题，第一个是自我，第二个是过剩，第三个是表达。从年轻人的表达当中，我看到的是共性，我很少看到一个年轻人有个性的表达，语言趋同，表达方式趋同，词语趋同。

我不觉得今天的孩子比我们那会儿的孩子更有个性，为什么？因为你们每个人都有个手机，网络和媒体在教你们怎么说话，然后你们的同一性越来越强。方言正在消失，各地区的差异正在消失，独生子女和我们接受的教育正在消灭差异。所以我看不到自我的过剩，我看到是表达的过剩，说不完的短信，看不完的微信，头头是道，洋洋万言不知所云。

我很怕得罪年轻人。我非常在乎语言，当方言消失，当各种有趣的语言消失以后，谈话会越来越无趣，而这正是媒体最发达带来的效果，这是全世界的情况，只是中国的速度特别快。我今天看一档电视或视频节目，有时候它的有趣程度和生动性远远不如小时候街头吵架生动，那种语言表情，那种戏剧性。这可能是我的偏见。

这让我不由的想到艺术、个性、自我、表达、成就……想了很多。

1

也许，是现在的人太渴望成功了，可这样的成功不过是以消耗自己为基础罢了，至于得失?谁又能说究竟是失去还是的成功呢？

毕竟，一个人从放弃自己的那一刻起，又还能指望他如何的在乎自己吗？

可如果不爱自己，为什么要成功呢？

也许，成功了，就可以更好的爱自己?可我好像很少看到这样的人成功后依旧还剩下自己，爱自己而成功的我倒是偶尔还能看到。

是社会对成功有什么误解吗？还是对爱有误解呢？以为成功就是得到，以为爱也是得到，那么自己又站在了一个什么位置呢？

2

我始终觉得一个人应该要明白在一个家里他的位置是什么，在一个国家，一个社会，他的位置在哪里，只有这样自己对自己的事情才需要负责，才明白自己的一部分价值，才有可能去探索更多的价值。

这种一种在有限里找无限可能的方式，但这又是人人本身就存在的问题，是欲望，是野心，是想要往好的方向前进，是发展的基础。

首先，如果不懂自己位置，就有可能会瞎指挥，有可能会毁灭自己的才能，有可能让别的位置上的人也受到影响，所以稳定是很重要的，稳定的秩序，稳定的收入，稳定的心态都挺重要的，尤其是对社会而言，稳定太重要了。

但是，似乎很多艺术家都诞生于某种混乱之中，文艺复兴什么的。其实，我们更应该想到的是百家争鸣的盛大场景，没有那么的泾渭分明，各有所长，各自都为自己的位置上的事，所热爱的信仰，为艺术，为梦想献身。

需要驱动力吗？不需要的，需要搞清楚先干嘛后干嘛吗？没有限制，人学艺术还是得有些动物性，感觉最重要，本能最要紧。

3

老实说，现在的人对于艺术还是太功利了一点，比如有的人就说，我学什么就是为了什么，所以恨不得一年吃掉人家十年的饭，结果呢？又有几个成功了。

现在的人太追求效率了，而某些事本身追求效率就意味着背道而驰，比如画画，框框架架多了，画的画就不像是画了，反而成了一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结局，可偏偏这样的人似乎还不在少数。

还有些人就刚好抓住人们心理的这个点，教别人这个那个，而教的是什么东西呢？就是教别人从头到尾的一些基本的常识什么的。

因人施教?不可能的。只存在所谓的批量复制，或是稍微好点的就是结合自身的经历而言，而更扯的呢，就是看别人的故事，搬来搬去，然后自己整理一下文字和说话方式，估计到最后自己也不明白这样能不能成功，但学的人反而有部分成功，于是这成了他的谈资，又一有利条件。

周而复始，直到某天别人叫他去写更厉害的东西，直到某天大家都开始不适用了，直到某天他渐渐的不在起眼，他是否还能靠自己的“专业吃饭”呢？

而艺术，如果有这个那个规律还叫艺术吗？

艺术，如果非得这样或是非得那样，那还叫艺术吗？

更何况，谁又能说自己是极致，是标准呢？何况历史的齿轮一直在向前，你凭什么是你?不就是因为你和别人不同吗？

更何况，喜欢什么，你要真喜欢拦都拦不住。

4

讲真，很多事情如果非得别人要求你这个那个，这其实本身就是一种对自己的伤害。

你可以不断的犯错，但是你更要明白，不论是标准还是错误，这都不是你的目的，你的目的应该是越来越好。

何为成长?难道就是有一天达到标准了，然后呢？保持几十年不变，或者坐吃山空，等到哪一天吃完了再出来?然后东山再起?这不现实的。

人只有不断的前行，才是保持平稳状态的姿势，因为地球再转，世界再转，人人都跟着再转，你却想要学这个人学那个人，万一那个人压根就是一个烂人呢？你现在的学识哪里看得清?

所以，但凡有点智慧的人，虽然会向人学习，更关键是他不只是学习，他还会去试试别的方式方法，去找更喜欢的方式，去追求更好的，而那些规则，第一步，第二步，……这些能成经典的话，这样的经典还值钱吗？不见得吧！

5

同样的，如果人人审美一致，那世界只有一种声音了吧！那艺术还会存在吗?艺术还能称之为艺术吗？显然不是。

当然，也有人暗自神伤，唉，自己啥都不会，啥都想学，很迷茫，小时候管教太多，出来了连错误都不敢犯了。然后呢？

等四五十岁再唉一声，在七八十岁再唉一次?然后就此终生，终生也没曾喜欢过，热爱过，更不曾犯过什么大错，成就自然也是保守的，终此一生，唉，一声叹息，说明了一切。悲哀一生，遗憾一生。

要我说，其实哪有那么多的单选题呀，但凡动点脑子就知道，对的一面，还可以有很多对的另一面，更多面，而错的一面也可能链接到对，所以呢？我们不能只看到问题的一面。

最重要的是，回过头去想，我们能活成别人吗？思维方式，人生阅历，梦想，追求，性格……人和人之间有太多太多的差别了，原生家庭和经历的烙印深深的刻在那里，影响着人们。

所以说，该合时可以合作，该分时也不要纠结，因为你是你，不是别人，也成为不了别人，最重要的是，别人已经有人做了，你做自己就好了。

6

这个时候，有些人就可能往坏处想，比如我，我常常就熬夜写东西，看东西，挺后悔的。

那这算不算艺术呢？这种事情其实在我看来就是一种伤身体又补身体的东西，伤的是外在的，补的是脑子里的，所以是好还是坏呢？

于身体而言自然不好，但于学习而已，到了晚上我反而觉得很心安，心静，比较能看得见和专注的去看，去学习。

当然，这样也不好，以消耗身体机能为基础，这是不健康的行为。

而艺术，不管有没有天赋，日积月累都是很重要的事情，而日积月累是一个长久而漫长的过程，这也就意味着，长时间的消耗身体肯定是吃不消的，就像某些不健康的学习方式，必然会反噬自身，这是可以预见的。

所以，面对这种需要长时间消耗的事情，就该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日积月累，而不是一蹴而就，迫不及待，囫囵吞枣。

7

所以，现在标准答案已经很多很多了，做自己吧！

毕竟，标准答案活得肯定比你长，但你只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你，你就是你，你只是你。

做自己想做的事，去用心感受，去思考，不要怕犯错，不要怕没有未来，最起码，试过了，做过了，经历过，就不遗憾了！

而且不试试，谁又知道不会比学别人做得更好呢？

别这么快就想着放弃了，因为还有人爱着你，爱你而非别人，爱你，因为你是你。

8

最后，借陈丹青先生和记者关于“审美教育”、“艺术教育”这一问题的对话作为结尾。

也许，这会让不同的人在最后那几句话得到一种情绪，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情绪会不一样。

读者：80后基本上都有孩子了，可能很多人会关心孩子的审美教育、艺术教育的问题，不知道你对此有何看法或者建议？

陈丹青：第一，忘掉“审美”这个词，审美的英文是aesthetic，里面没有“审”这个意思。“审”，立刻会带来一个问题，就像审判一样——谁来审？你是谁？谁告诉你这个美才是对的？所以最好忘记审美这个词。但是我知道你说的审美是什么，就是让小孩从小能够看到好的东西。

甚至，“美”这个词你也忘掉，因为美已经被争论了多少年，从来没有一致的认识，说符合这个标准的就是美。关于哪张脸长得好看，哪个屁股的尺寸是对的，永远可以争论。

所以，第一，不要去找一个固定不变的、至高无上的权威来判定，或者说给你的小孩一个“好的熏陶”或胎教，我希望你放弃这个想法；第二，正好相反，所有婴儿从他长大开始，他的审美一定比你好，因为成人还没有教会他各种各样的教条。

我最怕看到家长带着一个很小的小孩跟他说“好看吗，好看吗？”非常可怕。小孩天生带着一种注意力，什么东西他会注意，他会害怕，或者他会被吸引，他看到花或者看到任何你想不到的东西，他会献出一种你根本想不到的表情——他被吸引了，非要用这个词的话——“审美”作用已经发生了。

而大部分人做的事情，是打断小孩子的经验。有人说小孩5岁从幼儿园出来基本上都被阉掉了，我看到的情况是真的。绝大部分小孩都被大人教坏了，就是傻逼一样，对什么都是眼睛亮晶晶的在那里看。一个小孩比我们聪明得多，千万不可以看不起小孩。

——读《对话陈丹青》有感

书上狐狸

2018年12月《爱有所爱》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