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身一人在他乡读书求学已数年了,可白马湖的风情依然在心间回味,愈久弥浓。
昨晚我的脑海分明浮现了你的身影。“湖在山的趾边,山在湖的唇边,他俩这样亲密,湖将山全吞下去了。吞的是青的,吐的是绿的,那软软的绿呀,绿的是一片,绿的却不安于一片,它无端的皱起来了……界出无数片的绿。”
哦,如此熟悉而又多情的你,白马湖!
那年我收拾起春晖园的暮霞,沿着朱自清笔下的“煤屑路”,徜徉在你的四堤,尽情看你的水,浴你的风,独享你的幽静,真真是陶醉了的。
白马湖的水,是最可人的。叉腰远望,一片碧绿清澄,夕阳洒落,亮如黛色,如姑娘眉颊间施的粉黛。清涟淡雅,娟秀肃静,怎一个妩媚了得!走近了看,又是柔媚得别致,分明是姑娘可掬的笑容了。
白马湖的风,是最怡人的。光看那湖边多情的杨柳,风乍起,便一律翩然起舞,煞是好看。风不急,却清新,迎面吹着,没有慵懒的感觉。读书累了,我就在湖边柳下干净的石凳上,迎着白马湖的风享受精神自由的驰骋。环湖多山,可偏偏又在其北首剩下了一个半里开阔的空隙,赋予白马湖晃晃悠悠的韵动,实在难得。
想念白马湖,更是想念春晖园内珍藏着的许多动人的故事。正如经亨颐《白马湖新绿》诗云:“春光迎得同心友,大好湖山诗画缘”,湖山有幸,曾迎来了诸多名流雅士筑舍居住。白马湖的堤旁,排列着长松山房、小杨柳屋、晚晴山房、蓼花居、平屋……这蕴含了多少诗情画意的名人居室与白马湖那自然清新的山容水意竟然那么的相映成趣。随手打开一座座古老的木宅门,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宛如眼前。这些大师们一篇篇精致动人的散文,一本本情趣盎然的文集,在湖水的见证下,被写进了现代散文史的卷帙。“白马湖散文流派”的得名要归功于白马湖那帘清秀淡雅吧。
白马湖是诱人的。它以旷、以老、以洒脱、以苍凉,而于雾、于风、于烟雨、于渔歌唱晚。难道不是它,吸引着一大批充满性情的大师们来到这里,在当年艰难困苦的环境里,依然倜傥地站立在这一方江南盈盈湖水、幽幽青山之间,站立在粉墙黛瓦的四合院和台门丛中,饱含深情地聆听白马湖田间的蛙鸣和象山上松涛摇曳的天籁,并把“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等诗情画意一并传授给幸运的春晖人么?想念白马湖,我又仿佛看到经亨颐、夏丏尊、朱自清等煮酒论诗的热闹,看到了俞平伯、朱光潜、匡互生等说古道今的欢愉,自然也看到了一代艺术大师弘一法师念佛不忘救国的吟诵……
当然,这热闹这欢愉是大师们的,我只拥有想念白马湖的幸福。当年是白马湖将我的思绪像乡愁一样一再地拉长、拉长,引领我追逐新的理想境地。“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耳畔忽然飘来了谱曲为春晖校歌的《游子吟》,蓦地想到若干年后,我是否会像众多春晖人一样,满揣着游子的情怀和丰收的喜悦,将风情万种的白马湖情怀隽永地拉长、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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