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塔洛·卡尔维诺是意大利当代著名作家,1923年生于古巴哈瓦那附近的一个小村镇,1985年因脑溢血猝然离世。
他出生于科学世家,不到两岁就和父母一起返回意大利的圣雷莫,父母都是严谨、认真的科学家。
他家境殷实,这让他小时候有机会接触到新奇的儿童画报和电影,新奇的事物让小卡尔维诺深深着迷,培养了他天马行空的想象能力。
卡尔维诺的一生都在追寻文学,良好的家庭环境和美丽的大自然培养了他富于幻想的天性,社会和个人经历的复杂让他具有了轻盈多元的独特审视视角,这些宝贵的财富赋予了卡尔维诺多样的文学风格和深刻的文学精神内涵。
文学阅读对卡尔维诺的影响集中体现在《为什么读经典》和《新千年文学备忘录》这两部作品中。
《为什么读经典》是卡尔维诺非常重要的一部文学评论集,共收录35篇文章,都是他对于作家和作品的分析与解读。
他的分析大致分为对科学、冒险作品的解读和对文学经典的重新发现。
在《为什么读经典》中,他对于“经典”提出了十四个定义,并且从自己角度出发,对不同的作家、作品进行了富有创建意味的解读,这集中体现了他独特的文学观。
《新千年文学备忘录》是卡尔维诺对其文学观的总结,在其中他总结了五个所欣赏的文学观:
“轻”、“快”、“精确”、“形象”、“繁复”,这五点是他文学观的精华,是他文学观的集中体现,在每个章节,他都列举了大量相关的作家作品,用具有相关特点的例子充分补充发展了自己的观点。
这两部作品具有一脉相承的关系,要真正了解卡尔维诺的文学观,必须将两部作品结合来看。
卡尔维诺从读者阅读的角度来界定文学经典,一定程度受到了接受美学的影响,强调读者在不同的年龄阶段阅读经典带给我们的影响是不同的。
“在青少年时代,每次阅读跟每次经验一样都会产生独特的滋味和意义;而在成熟的年龄一个人会欣赏更多的细节、层次和含义”;
“青少年的阅读具有形成性格的实际作用,因为它赋予了我们未来经验一种以归类的方法、价值的衡量标准、美的范式,这是都将内化成我们内部机制的一部分的恒定事物并影响我们的生活”。
卡尔维诺的经典对读者影响,主要是从经典与读者内在经验的的融合过程来说明的,而这正与接受美学里经典与读者之间的“视域融合"有着相应的含义。
接受美学认为:读者在文学类型方面的常识对传统文学形式和主题的了解,区别文学语言与日常语言的能力,对“虚构”或“真实”的认识等,这些因素以及个人经历决定了读者的“期待视野。”
卡尔维诺强调读者阅读经典时的无功利性。
他认为,一部经典作品真正与读者建立了一种个人关系,并对读者发挥一部经典作品所起到真正的作用,是建立在读者的“非强制性阅读"中,出于职责和敬意读经典时没用的,我们只应仅仅是因为喜欢而读他们。
通常,各种机构学校、文学杂志等都会开出经典的长长书单,而只有在真正有兴趣和喜欢的阅读中,读者才能够自己做出自己的决定,遇到成为“你的”经典的经典。
卡尔维诺认为文学经典是“带着以前的解释的特殊气氛走向我们,背后拖着它们经过文化或多种文化(或只是多种语言和风俗习惯)时留下的足迹”;
“它不断在周围制造一团批评话语的尘雾,却总是把那些微粒抖掉”;
“经典作品是这样一些书,我们越是道听途说,以为我们懂了,当我们实际读它们,我们就越是觉得它们独特、意想不到和新颖”。
卡尔维诺认为对阅读经典的过程中有一个无法搁置的问题,即如何看待阅读经典与阅读其他一切不是经典的文本之间的关系。
他自己试着给出了自己的看法:阅读经典作品,读者必须得确定自己是从哪一个“位置"阅读的,否则无论是读者或者文本都会很容易漂进无始无终的迷雾里。
而当代世界也许是平庸和愚蠢的,但它永远是一个脉络,读者只有置身其中,才能够瞻前顾后。
而那些从阅读经典中获得最大益处的人,往往是那种善于交替阅读经典和大量标准化的当代材料的人。
轻对于卡尔维诺而言有着重要的意义,轻是他认识世界的方式,也是他创作的原则。
卡尔维诺的轻在作品中有两个方面的表现。首先是空间之轻,其次是精神之轻。
空间之轻具体表现为作品中主人公摆脱地面束缚的状态,卡尔维诺通过这种离开地面的轻的状态表达了深刻的意义内涵。
精神之轻是一种宝贵的精神状态,世界是沉重的,正因这份沉重,轻对于我们才会如此珍贵,它是卡尔维诺对于复杂世界的反馈,表达了对世界的灵活认识,我们既要充分感知这个世界也要保持自己的独立性。
卡尔维诺的洞察是深刻而沉重的,不过他努力用轻逸去面 对沉重,轻逸代表着客观的态度和高度,它让人走出沉重的束缚,从而更好地认识沉重。
如何把握细节,这需要我们做到语言的准确。
在《新千年文学备忘录》中,卡尔维诺以达·芬奇为例,展示了语言的重要作用。
语言表达能否穷尽、捕捉一切是达·芬奇在语言探索中关注的焦点。
人的认识是有限的,语言表达也是有限的,那么对于认识之外的东西我们该如何用语言去进行把握。
面对这一挑战,达·芬奇把解决的重心放在了探索的过程中,即寻找和发现最精妙的细节。
在《大西洋手稿》中,他展现了他非凡的语言才能,在描写一头远古海怪时,他三次改写同一个句子,通过对细节词汇的修改和调整,整个句子被赋予了完满的节奏感和想象力空间。
达·芬奇对语言细节的精准把握和认识,完美体现了卡尔维诺对细节准确的追求。
准确不是束缚,是通往更大可能性空间的必然要求,准确的细节能让我们发现世界的联系和无限,找到打开神秘和想象空间的钥匙。
文学这一繁复性价值的实现,建立在个人信息占有的多样性和复杂性上。
卡尔维诺认为我们每个人都是经历、信息、知识和幻想的一种组合。
“每个人都是一本百科辞典、一个图书馆、一份物品清单、一本包括了各种风格的集锦。在他的一生中这一切都在不停地相互混合,再按各种可能的方式重新组合。”
作家的任务就是将这已有的一切进行反复的、自由的转换、排列。
在人们熟知的原始文本、经典文本基础上,出现了一种拥有大量“引文"的文本。
这种文本喜欢对相似的文本进行反复、举例、佐证。
或者是直接引用,或者是间接地戏仿。
这样就形成了对包含各种已有文本或各种次文本的叙述。
在《为什么读经典里》卡尔维诺认为文学经典的谱系得益于经典间互文性时,而广义的互文性同样在具体生活里的每个人身上发生着作用,作家、读者等都处在互文性的广义场域里。
因此,作品内容的多样化、繁复,才是真正的作者个性、真挚和诚实的统一,并才可能满足读者的多元的期待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