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那年,因为学生会内部矛盾,文艺部的人突然都撂挑子不干了,临危受命,我一个局外人被团委老师意外地生塞进去扛起整个学院的大旗。那时在我上面是有个大三的学姐,她挂了个部长的名却对文艺一窍不通,我这个初出茅庐的菜鸟原本还指望她对我多多指教,进来才发现这担子着实不轻。
一上来就是一记重拳——迎新晚会。虽然我参加演出的经验丰富,但是演员和导演之间到底是隔行如隔山,在接到通知让我在不长的时间之内出一台能拿得出手的晚会的时候,我真是把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宁死不从,干什么加入这劳什子的学生会!
时间紧任务重并不是最主要的,最艰难的是——孤军奋战。
这个没有油水的学生会还分了两大派系,主席和副主席谁也不买谁的帐,搞迎新晚会明明是整个学生会团结起来一起进行,由于这无厘头的派系之争竟然成了谁也不愿管的破事!两个手握实权又资源丰富的两位主席哥哥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愿意第一个出手。他们是想等对方先出招,好见招拆招,时刻准备振臂一呼力挽狂澜好彰显自己无可取代的雄厚实力。
这可苦了我这个初入江湖的小菜鸟......
金刚钻还没装好,瓷器活已经上赶着来了,那个时候又倔强脸皮又薄,被拒绝两次绝不肯再低头求人了,甩手不干我又做不到,没办法,只好咬紧牙关往前走。
没有当导演的经验就边干边学,写策划、下通知安排任务、初步定下来20多个节目,每个都需要我一一审查,那个时候简直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生活的节奏前所未有的紧凑,除开本来就不轻松的课程不说,常常是上午还在给师妹们排舞,中午就得赶着去给小品借道具,一个现代舞自己照着视频学一点就教一点,下午找来毛毛帮我一起挑选主持人,晚上还得继续参加另一个舞蹈的演出......去体育学院请会太极拳的同学来培训,去音乐学院借长笛,走在食堂里都能拉着人就搭讪:“同学,你这裙子能借我们迎新晚会用一用么?”......这座城市我初来乍到,我几乎把能用上的资源和人脉都用了,到现在都特别感谢我亲爱的朋友们彼时给我的支持与温暖。
这些都不算什么,印象最深的是那时宿舍有个女孩叫甜甜,是个热情开朗的威海人,不知道为什么对我特别好,常常请我吃饭每次回家必定给我带好吃的,上课帮我占座吃饭打水总要等我一块儿,连我第一个手机都是她帮我费了好多功夫淘的(至今还在我家放着,非常漂亮)。我一下子忙得四脚朝天了,甜甜却不理解了,她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去搞这么多事,每天那么晚回宿舍,不跟她一起上课吃饭打水,她感觉被我丢下了......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却已经变得冷漠而客气。
某天我独自去三站采购道具,回来食堂已经没有东西吃了,我提着两大袋子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气喘吁吁地走回办公室,空荡荡冷冰冰的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突然一阵委屈涌上心头,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想不通当时怎么会接过这个没人理睬的皮球,觉得自己像个傻里傻气的小丑。
那一个多月,我刚刚增上去的体重又开始下降,还没有学会如何善待自己如何借力,我寂寞又狼狈得有些吃不消了。老师时不时还把我叫过去耳提面命,无非说你好好干如何如何云云,殊不知我早就打定主意干完这一票就辞职走人了,只希望自己的努力不负时光,能够为大家呈现一台有模有样的晚会。全院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哪个环节没处理好都会坏了这锅汤,部分朋友不理解,学生会的不给力,我还总担心演出当晚出什么岔子,一根神经绷得紧紧的,但这一切都比不上无人倾诉的孤独来得让人喘不过气。
演出当晚,我和梦吟姐(大三的学姐)一直守在候场区,死死盯住不让任何一个节目出问题,直到主持人宣布晚会圆满结束的时候,我们俩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一根神经才就此放松了下来。
这一松,我立马就住进了医院挂上了吊瓶。
打了一个漂亮仗,我终于可以安静下来心满意足地享受输液的美好时光,一个人孤单单地躺了一天,出院的时候终于有人来接我了,郑港还给我买了我喜欢的蛋糕,一拔针头血一下子喷了出来,我吓坏了哇得哭起来,护士拿棉签让我摁住说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翠姐一边给我穿鞋一边说,看来真是累坏了。这一句话不知道触动了哪一根神经,像打开了我泪腺的阀门,我开始拿着蛋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要把这一个多月来所受的委屈责难通通放走一样,他们笑话我流这么一点儿血哭这么凶,真像个孩子。
2007年的我,本来就是个孩子呀,多么生动多么明媚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