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的秋天总是来的那么迟,犹如蹒跚学步的小孩,你期盼他快点吧,他总是摇摇晃晃不急不忙,这不,最近终于来了,赶走了夏天,突然走了的夏天让人有点不适应……
南方的天气不像北方的天气,如果说北方的天气是娇气的姑娘,阴晴总是遮遮掩掩,那南方的天气就像爽快的女孩儿,炎热的夏天,犹如用不完的精力,尽显青春的火热,而那一会儿晴天一会雨的个性更是爽快的不行。可能是她太热情了吧,自北方的打拼的人,有时候反而希望她能少点热情啊。
黑鬼,因为长得黑,厂里的同事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黑鬼”,千万打工者的一名,今夜,他上夜班。
机器的轰隆声仍然在响着,今夜,下雨了,久违的凉爽。黑鬼起床收拾了,看着外面,该上班了……今天天气小姑娘换了个脸了,呵呵。来自对未来的拾荒者,继续着奋斗。对那那不停的机器,又恨又爱,恨它怎么就不能停呢?停了就可以休息了。爱它,是因为它停了,今天的工资也就没有了,出来,离家千里之外为了什么呢……
家里的她和她还好吗?唯一能支撑做下去的执念就是他们母女了。床头依然挂着母女的照片和唯一的全家福。黑鬼是个不服输的人。跟他一起出来了人,因为种种原因都回家发展了。家里有他们父母为他们置办的家产,不求富贵,小康是有的;而黑鬼,他的父亲是个瘦弱的男人,家里兄弟四个,父亲为四个兄弟的婚事操碎了心,没有那么多精力再给他或者他的兄弟挣多少的了。每年回去看上一眼一年比一年老的父亲,他心里总是酸酸的。即便是在外面受多大的委屈也要坚持,因为,他没有依靠。如果说依靠,唯一的就是他的媳妇翠花和女儿喜儿。
黑鬼的媳妇当初是托家里人说媒谈的。因为家里兄弟多,礼钱根本拿不出多少,穷,媳妇不好娶。翠花是隔壁村的,因为腿有小疾,走路不方便,个儿不高,长相普通。对黑鬼来说,他是家中老大,在他看来,自己能娶来媳妇不错了,这样的条件又能奢望什么呢?不比二狗子,二狗子是他的发小儿,不过二狗的爸是村支书,他爸给他盖了两层楼,家里还办了养殖场。前年二狗子已经结婚了,娶了隔壁的“村花”,家里还给他买了车。比他结婚早,现在日子过得很滋润。见了面,没多想,只要能过日子,把这个家撑起来就好。翠花,没有让他失望,是个过日子的女人,自从她过门来了以后,家里的一切处理的井井有条,还给他生了一个漂亮的小公主。有了小宝贝以后,家里开销吃紧,黑鬼主动提出:“我去广东打工吧,那边工资高”。翠花也知道,虽说不愿意自己的男人离开自己,可是没办法家里的一切都得靠这个老大,没有钱咋办呢……
黑鬼明显的感觉凉了,小雨还在下,刮着风,不知道她们母女怎么样了?她们有没有厚衣服呢?父亲的腰疼怎么样了?老父亲一直说下雨就腰疼,他看电视上的广告去年买了点药,给父亲吃,父亲只是说轻了点,还没有完全好。收秋了,翠花一个人怎么收包谷呢?拖拉机她又不会开父亲又扛不动包谷袋儿,让他们请人做吧他们又舍不得。喜儿呢?已经两岁了,去年过年他在这边买的衣服不知道能穿不能穿了,每次回去带衣服,翠花就说他,不会买衣服,买的衣服总是大,过年挤火车背着的提着的,好几包,怕他累。而黑鬼,又是小学二年级没上完,字认识的不多,翠花担心他待这么多东西不方便,尤其是坐火车,怕他出事。不活黑鬼总是耐心的听着翠花得唠叨,不生气,很享受这样“埋怨”,心里总是乐呵呵的。仿佛这样,他才能知道,原来,家里是有人念叨他的,远在广东打工的他,只是渺小的工人,有人挂念,至少还有人挂念,一个人在外打工,举目无亲,怎么能不累,怎么能坚持呢,这份念想就是最好的抚慰……
听着车间轰隆隆的机器声黑鬼想起他的小时候,小时候跟二狗子他们玩,早上吃早饭一片儿的人都去村中的“饭场”。那时候大家吃饭都端着饭出来吃,聚在一起,聊着最近听说的大事小事国家事,尤其是二狗子的爷爷,当初怎么说也是个“文化人”,很多故事都是听他说的。从前的村上,饭场小孩儿跑着玩大人吃着聊着,而现在,再回去见到以前得玩伴,热情还是那么热情只是总是感觉热情里面少了点什么。大家都忙着挣钱,那有时间闲侃呢。
天凉了,就快过年了,又要想着买火车票了。黑鬼之前回去是让一个厂里的伙计帮忙网上买的,他自己不会弄。而今年,这个伙计月底完走了,到时候的火车票要自己去买了。以前黑鬼从票贩子手里买过贵了一点儿,不过他能接受。看电视上说严厉打击票贩子黑鬼有点不明白:为啥他们能有票,火车站就没有票了?对于他这种没文化的人,能买来票回家,不奢望其他的,每次都提前去火车站或者售票点买都没有票了。即便是站票,也挡不住他回家的心,想着能见到翠花和喜儿就高兴。一切都是值得……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黑鬼到了车间,熟练的重复着完成手里的活儿。心里默默的念叨着“你们在家要注意身体啊,天凉了,穿厚点”,我,快回去了……
秋夜,凉凉的,夜班,继续着,万千的打工着,像黑鬼一样,为生活继续……
文|简书——晨风寒寒